“所以我呢?你会来的对吧,蔡惜鸿和我很难抉择吗?根本毫不犹豫选我就对了。”李岚风吐出鸭脖骨头,冷冷地看着她说。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怕我过劳死啊?”齐清洌无奈。
江仙临说:“逗呢,会长你都能说接就接说退就退,真不想帮还等我们来求?”
李岚风说:“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人,班主任不民主,我们压力也很大的啊。”
齐清洌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江仙临忽严肃说:“阿清,明年再争取一次吧,不然没机会了,真的受不了了。大家要玩一起玩,看着你们四个班玩,我们两个角落里的班很孤独很难受啊。”
“尽力……”
李岚风说:“明年高三,想什么呢,这次都被数落得够惨了。”
江仙临继续说:“所以这次活动以后的平均分真的很重要。”
“再说吧,远着呢。”她说。
赵若明说:“你们五六班可真惨。”
“是啊,听说高一高二大部分班级都能搞活动,还有些班级之间在校园里联合开联欢会,有的高三班都能参与。”张元泽说。
赵若明说:“怎么说你俩也是联名上书的六人中的两个,多吃点补偿一下。”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铃声响起,众人第一次对晚自习这个时间这么恋恋不舍,纷纷开始收拾拉架,将桌椅回归原位。
江仙临和李岚风还真留下帮忙善后,打扫完之后,齐清洌大方地打包了些吃的给他们俩。
李岚风又开始怨恨:“你们班东西也太多了吧!我本来都提前收好班费了!”
江仙临说:“还是阿清对我们好。”
齐清洌说:“别,吴羽舟最先邀请你们,谁让李岚风拒绝了。”
“我嘴硬一下而已……”
“你不知道他比你还嘴硬啊……”
一切收拾妥当。
蓝凛回到座位收拾好书包,和难得放学及时就走的齐清洌一同下楼。
蓝凛问:“刚刚是说要我和李岚风比成绩吗?”
“是啊,就决定派遣你了,熊猫外交。”齐清洌笑笑。
蓝凛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是她说的,不管什么都去试试看好了。
齐清洌问:“今晚心情还好么?”
他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说:“很好。”
“我在想,我认识很多人,女生也有男生也有,我跟他们来往太多,你会不会吃醋?”
“不……不会的,那些都是你的朋友,我也很喜欢看你和大家都能玩到一块的样子。虽然我做不到,但是很佩服你那样。”他展颜说。
“嗯,有什么想法要和我说,有心事更要说,太客气的话你又会觉得我是假的了。”齐清洌笑笑说,主动伸手去牵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冰凉与僵硬,似乎还有微微发颤。
蓝凛拘谨地任她牵着,有那么一瞬惊吓得想低头、转头甚至抽回手,但是“不舍得”占据了身体与四肢。梦寐以求的,突如其来,还好没有惊吓过度……
她的手心是温热的,温度传到他的掌心,手指在她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用了力道回握。
齐清洌看着他的脸尤其双眸,笑眼如绽开的烟花,绚烂、斑斓、亮眼的,走在他前面晃荡。
“嗯。”他轻声回应,眼里没有浓重的愁云,为了看见她的光,云雾也化开。
她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摇了摇说:“可以牵,不用问过我的意见。只要你觉得场合还有别人的视线都可以接受时,就光明正大地牵起我的手,我不会收回的。”
他重重地一点头,面对她的坦诚,热烈至此,他说不出任何漂亮的话。该怎么向她表达他心里的温暖,那就像在冬天得到了太阳不吝的光照,身体一点一点由冷变暖到发烫,直到甘愿为之燃烧起来。他面对她时无言,说不出口的心意,她能明白吗?那就还是努力开口告诉她吧,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也好,让她感知到。
蓝凛用剩下一只手单手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上,心跳传到她身上,心意传入她耳里:“我好想你。”
你是“我好喜欢你”,而是“我好想你”。齐清洌被这四个寻常无比的字一击而中,眼睛微微发热。这四个字,会是他每个难眠的夜晚想对她倾诉的心声吗?那么浓重、缱绻缠绵的思念,四个字,言简意赅,词微旨远。他终于能亲口对她陈情,该是多激动呢?
“你说的,没说的,我都听见了。很感谢你一年以来对我静默而从不停止的想念,很抱歉以前听不见,无法回应。从今天起,我也会正式像你想我一样想你。从今天开始正式喜欢你,以不知何日为期。”
他笑着回应,弯唇的时候眼角随之微弯,卧蚕托起蕴含厚重眷恋的眼睛,一切都裹着难以言喻的温柔味道。他一点儿也不冷酷,他那三枚相近的黑色耳钉也不冷酷。在路灯光下,黑色耳钉与他的黑发都衬得他面容此刻尤为柔和。
齐清洌忽然碰了碰他左耳说:“明天要记得摘下来,不然三枚耳钉太明显了。”她收回手,意识到自己进入恋爱关系其中的角色真快,好像会忍不住对他上手,摸摸头发、碰碰耳朵抑或是捏捏脸。他肯定还不适应,因为他常脸颊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她站得近,清晰可见。
“嗯,平时不戴的,只是今天晚上想特别一点,有一点变化。可是不懂怎么做,就把耳钉戴上了。”
“不过很帅就是了。其实你可以戴一个。”她狡黠一笑,食指点了点中间那只耳钉,“只要不夸张不惹眼,就算学生会突击检查也会闭一只眼的,不然树敌可太多了。”
他微笑着点头,明白她的意思了。
走到自行车停放处,齐清洌推车出来问:“你没骑自行车来吗?”
“发现蛋糕拿不了,就找了个附近的地方停放,打车来的。”
“我忘了,给全班订的蛋糕确实大了些。那你就要走到那里去咯。”她哭笑不得。
“没关系,不是很远。”
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两人继续同行。她随口问:“什么时候穿的耳孔啊?”
“初中的时候,过完了不开心的一年就会打一个。”
“所以打了三个,不开心了三年。是准备把另一只耳朵留给高中吗?”
“想过,但是上天眷顾,入学第一天就遇见了你,还神奇地和你在同一个班。”
“为什么想在自己身上留下不开心的印记?总不会是想提醒自己一辈子不高兴吧?”
蓝凛摇头:“开始是发泄,不高兴的事经历就会有痕迹,当教训也好。如果本来就忘不掉,戴上耳钉会好看很多。”
枯木生花,将成沃土。齐清洌记得小时候从父亲那里第一次听到《男孩与钉子》的寓言故事。那时她还叫做时冽。她从小生了张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嘴,在学校因为一个小朋友对她说话不礼貌,于是她将那个男孩一直骂到哭了才解气。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这么懂人情世故的温和脾气。父亲时夏就用了那个故事引导她不要轻易对人恶语相向。时冽听了起初不以为意,觉得那个先出言不逊的男孩才最应该来听这个故事。父亲说:“他有他的爸爸妈妈教育,所以爸爸只把这些话告诉你,爸爸也只能把你教好。小秋已经反击了,不用再把他说哭了。你已经向他学会了他起初对你做的事,但你并不喜欢他说的话对么?小秋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更多的钉子和钉子痕呢。”时冽认错了,明白了爸爸的意思,保证自己以后会收敛脾气。她又问,那已经留下的钉子痕怎么办?
时夏拿了一朵小花,放在钉子痕上。
伤痕无法消退,那就以美好装饰,也是一种治愈。所以,蓝凛也是这样想的吗?
齐清洌收敛过后这么多年才有现在颇得人心的脾气,该收则收,该放则放。她自认为不算太温柔的人,只是将性格拿捏得很好。蓝凛才是比她温柔得多。但他的温柔,令人深想之下无端难过。
他忽有点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说:“除了打架,这是我做过的很叛逆的事了。”
她调侃地笑:“穿耳洞就算叛逆了啊,那你以前得多乖。”
“还好……”老师其实都比较喜欢他,但这也加深了同学对他的不喜欢。
校门口到了,齐清洌向蓝凛挥手说再见。
他说:“再见,明天见。”
她骑车的背影很快远去,夜风将她的短发向耳后吹得飞扬。她总是好像骑车回个家都能自信张扬,一往无前的样子。
回到家洗完澡的蓝凛心情迫切地捧着手机回到床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和齐清洌的聊天框已经打开着,他盯着许久,纠结要发点什么?问“在吗”好傻气,万一她在洗澡手机不在身边,万一她平时睡得很早……想来想去,折磨太过,他承受不来。
既然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发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吧……
终于他发过去三个字:睡了吗?
齐清洌刚洗并擦着半干的头发,正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消息。她忽然预感到了什么似地轻笑,按下锁屏密码点开微信一看,果然是蓝凛发的消息。“睡了吗”三个字连标点符号都透着局促,可想而知他还心慌焦急地等着回复吧。
齐清洌回复:没这么早,刚洗完头发,想说什么?
蓝凛苦恼地看着这条回复,被回复的那一瞬间是激动喜悦的,但苦恼也袭击了他。他不是有什么必要的事一定要说,是想和她聊天,但问题就在于没有必要的话要说,他就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怎么办?还不回复会让她等太久的。
齐清洌没守着手机等回复,而是打开蓝凛电脑准备敲一会儿键盘。关于她的灵异题材小说她终于有点灵感了,决定就以今晚的群魔乱舞外加一点爱情元素,但这点爱情元素注定要在灵异恐怖故事里写作悲剧以赚眼泪的。
蓝凛发来消息: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大概什么时候睡觉?
她回:十二点前吧,在写点稿子,之前和你提过的灵异题材。今晚有点灵感了,不能放过。
消息回到这里,齐清洌意识到不能再详细多说了,要是告诉蓝凛,她即将要写一点恐怖故事里的恋爱悲剧,他一定会哭的,她笃定!虽然灵感来源于今晚,但……恋爱元素也不完全取材于她和他刚确定的恋爱关系,他俩不是原型……但这些都是不敢告诉他的,这只是她的一点点一点点灵感。
蓝凛回:好……那我跟你发消息会影响到你么?
她回:不会,虽然我写东西时很专注,但是你我可以分心回复。
他抑制不住了欢喜,觉得全身轻得要漂浮起来了。
齐清洌倒没想太多,也不是刻意这么回复,只是微信登录在电脑上,和他的聊天框是打开的,有新消息来会看到,而且她特意没对他开消息免打扰。她看见了总会回复的,除非是不想理的事不想回复的人。她忽然察觉到,所以一直以来哪怕交集再少,他也不是她懒于理会的人,甚至几乎都是秒回。
蓝凛想到一件曾几何时十分困扰着他的事情。她生日那天去剪了头发,他总觉得是因为他逾越的举动令她不满,太过介意而去将头发剪短了,否则怎么会刚好那么巧想去剪头发?
他打字问:你生日那天突然去剪头发,是因为我么?
她回:算是,不过不是介意,更不是嫌弃。只是觉得头发太长了,总是落到后桌男生的桌子上,怕显得我别有用心。而且以前经常留短发的发型,不算突然剪短。这么久了还放在心上吗?那我这样解释清楚了么,可以安心吗?
在她的坚定和耐心的解释中,他一步步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他的一厢情愿不是她的一时兴起。
蓝凛为她的解释高兴得猛地坐起身,小心情欢呼雀跃。想到每次他简短或未表达完的一句话,她都是很耐心会抓住重点,从不回避地和他解释一大段话,从来没有觉得他胡思乱想的东西多余、惹人烦而敷衍了事。她总是这么细致宽容,恳切而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