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史腾骏一刀劈砍而下,将两个叛军将士劈倒在地。
又有数个大唐老卒从左右两侧,护佑在了他的身前。
史腾骏将额头上划过的血珠擦拭,低头弯腰看向了地面上,躺在了叛军兵刃之下的火头军于杰,他的心中有万千怒意升腾而起。
史腾骏将手中横刀,深深擦入到了身侧的地面之上,将于杰的半面身躯托起。
好似感受到了身躯之上传来的灼灼目光,浑身上下满是伤口,亦满是鲜血的于杰,对着史腾骏咧嘴一笑。
“你他娘的!”史腾骏抬起拳头,想要沉沉落在那于杰的胸口之上。
却在最终,还是选择了收手。
他问道:“你他娘的一个火头军,给老子冲在那么前头做什么?是害怕自己死得不够早吗?”
“嘿嘿,将军,老子,老子杀了十二个叛军!”那于杰的声音很细微,但他的面容很是兴奋。
他扬起两个手指,胡乱掰扯了半天,也没能搞明白,那所谓的十二,到底该怎么去比划?
“你跟谁老子老子的呐!”史腾骏将眉头紧皱,想要问问这个老将士现如今感觉如何,却还没等问出口,这位老将士,就双眼一瞪,一命呜呼了。
走得时候,他的嘴角还带着浓浓笑意。
军人当战死沙场,他于杰,死得值当了!
只不过,史腾骏还是给了这个家伙一拳头:“你走了,老子以后能说真心话的人,又他娘少了一个。”
“嘿,罢了,老子稍后说不定,就去陪你狗日的去了,走好,老伙计!”
史腾骏抽刀,重新立在了那些大唐老军卒的身后。
叛军人数众多,却丝毫没有占到任何优势,甚至与这些老军卒,一直冲杀了两个时辰,才将这千余名老军卒斩杀得剩下了十数人。
这十数人,就被团团为在了数不清的叛军陌刀之下。
但他们的面容上,依旧没有惧色,还是那般的有着大唐军卒应有的风骨。
有人问道:“你们斩下了多少脑袋?”
几个老军卒对他呲之一笑,有人应道:“杀得太多了,他娘的就压根没记住。”
又在此时,那叛军之中,让开了一条道路来,手持长戟的大将拓跋硕,拨开了人群,立在了这些老军卒的身前。
几个老军卒的目光瞪了过来,自然是认出了拓跋硕的身份,就要抽刀上前拼个你死我活,却被史腾骏一把拉了回来。
史腾骏立在了诸位老将士的身前,对着那拓跋硕昂起了脑袋。
拓跋硕并不生气,还淡淡言道:“史将军,放下你手中的兵刃,可留你一条性命。往后在咱们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有的是好日子!”
“我呸!”史腾骏当即给了拓跋硕一个白眼。
“老子这辈子,就没想过要做你们这些叛军的狗腿,有本事,就跟咱过过招,亲手来斩下咱的脑袋,没本事,就给老子趁早滚得远远的!”史腾骏对着拓跋硕毫不客气地说道。
拓跋硕的脸色依旧如初,但他没有再去与史腾骏多瞧一眼。
他昂着脑袋转身后,向着军阵的后头缓步行去。
史腾骏大概猜到了自己的命运,嘴里发出了一阵怪笑:“嘻哈哈,当年在关内道陇东城,老子跟你们这些狗日的叛军打,老子走了狗屎运,给逃了出来。”
“后来在帝都长安城内,老子又跟你们这些叛军过招,结果他娘的又踩了一次狗屎运,又给逃出生天!”
“今天,就在这襄州城外,老子还是跟你们这些人,可是,今天,老子不逃了!”
他说完之后,将手中的兵刃重新紧握,也随之高高扬起。
他对着身后的一众将士呼道:“咱们的大限到了,死之前,都给老子精神点儿!”
“诺!”十数个老将士,握着手中已经卷刃的兵刃应声道。
叛军不知晓听到了哪位将军的号令,开始一步步往前,将这些人团团围在了军阵的正中央。
下一刻,可以预见,这些大唐将士,都将会死在叛军的兵刃之下。没有人会有意外,也不可能有意外,这是近十万叛军,一个个可以提刀就能杀人的叛军河西武卒!
他们不会有意外,但这叛军军阵之内,好像出了一些意外。
就在众多叛军,不断向前行进之时,叛军的后头出现了一阵骚动。
其中不断传来了一些将士的高声呼喊,也有一道道血柱,挥洒在了烈日之下的当空。
数名叛军将士回头看去,瞧见了那些叛军后头,陡然间出现的一袭道衫。
那是一个身前浮动着十二柄道剑的道门弟子,没有人会不知晓这个人是谁,尤其是放在眼下的叛军之中。
这人是道门的弟子谢风流啊,就是那个大道谢风流,能追着叛军数十万将士,从北疆雁门关,逃到了黄河以南,才肯罢休的大道谢风流。
“是他!”众多叛军将士纷纷高呼道。
这一声声惊呼落下,一个个的面容之上,更是露出诸多担忧神色。
这谢风流杀人如麻,别说是眼下这数十万叛军了,就算是把所有的河西武卒全部招来,只怕也不够这谢风流过过手瘾的。
那军阵之中出现的祸乱,自然是引起了被围在中央的诸多大唐将士注意。
有人瞧了半天,咽下一口了唾沫,小声在史腾骏的耳侧嘀咕道:“大统领,是咱们大唐的大道谢风流。”
“老子还看得到。”史腾骏回头对着那将士回道。
可这话出口,却没了之前的那般豪气。
周围的诸多叛军不能拦下这尊煞神,只能纷纷避让,为他让出了一条大道出来。
谢风流立在了军阵的中央,对着周围的那些叛军将士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把你们家的将军请来,我有几句话要与他讲。”
叛军之中,当即有人转身,逃也似得向着军阵的后方行去。
拓跋硕原本就在军阵的外头,自然是听到了谢风流的话语,他握着手中的长戟,踌躇许久之后,才总算是鼓起了勇气,往前行了几步。
却不敢进入到那军阵中央,只是站在了外围,对着军阵当中高声呼道:“我是大燕王朝天策上将拓跋硕,敢问谢少侠有何指教?”
就在这一声落下之后,拓跋硕的身前,空气陡然静止,一柄飞剑悬空而立,直指拓跋硕的胸口而来。
那飞剑之上锋刃很是锋利,想来杀人,不过是军阵当中那人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拓跋硕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但他是近十万叛军的统帅,怎么能在此轻易丢掉了颜面。
他怒瞪向身前的飞剑,依旧对着军阵之中问道:“敢问谢少侠从来而来?”
军阵当中,传来了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
谢风流打了个哈哈道:“从岭南道而来,至此处,行约有万里。”
拓跋硕抽抽鼻子,细细思虑片刻,确定了那立在了军阵正中的人,的确就是传闻中的大道谢风流之后,只能再次问道:“那谢公子这次,是要杀人来了?”
他这般去问,便是想要知道知道,今日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能挂在脖子上呐!
答案让史腾骏心中稍微有了一些底气,因为那人回道:“不怎么想杀人,所以,是救人来了。”
拓跋硕长叹一声,心中嘀咕,只要不是杀人,我又何惧之有。
管你谢风流是来想要救谁呐,反正你只要不拦下……
“请将军回去告诉耶律明捷,往后我谢风流站在何处,我谢风流的剑立在何处,大唐的边境啊,就在何处!”那声音继续从军阵中央传了出来。
他又随之催促道:“自然了,那也得看看将军能不能帮我将话给带到。”
“谢少侠,这话是什么意思?”拓跋硕感觉到身前飞剑之上,传来了丝丝凉意,赶紧开口问道。
却见到那军阵当中,又有十数柄飞剑升腾而起,那飞剑之中,一袭道衫对着史腾骏轻轻一笑道:“若是将军走得晚一些,肯定不能帮我将话带给耶律明捷。”
“因为,将军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