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而来,尹无敌周遭是被缠绕的龙身,他几乎避无可避。
他只能扬起手中大剑,迎向这天地之间的荡然一剑。
“嘭!”一声巨响,让整个昆仑虚天柱都跟着动荡,动荡之下,是碎落的昆仑宛丘。
昆仑宛丘存在不知晓多少年月,如今就在这两剑相撞之时,彻底被撕毁,化为了一片片断裂的残缺。
依旧停留在宛丘之内的万千兵刃,亦是在刹那之间,融为乌有。
谢风流手中的剑指,终于收回,也有十一柄飞剑随着剑指而去,重新悬立在了谢风流的头顶之上。
他长叹一口气,那一柄柄飞剑便跟随着他的叹息,随风而舞。
谢风流始终注视着之前尹无敌所立,等到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之后,他的嘴角便是微微上扬。
他笑了,但却在嘴角扬起的笑容之下,有滴滴血迹流淌而出。
谢风流的脚下蹒跚后退数步,最终立在了破碎的宛丘一侧,他昂首挺胸,迎接属于他的短暂胜利。
尹无敌的半个身躯都被压倒在了昆仑虚天柱之下的地面之内,那包裹着他的身躯四周,整个地面都跟着他的身躯下沉。
下沉的地面,是一个偌大的深坑,其实从远处看过来,深坑并不算大。
尹无敌之前握着大剑的手臂之上,淡黄色的长袍再次被寸寸撕裂。
与上次略有不同,上次只是衣衫被撕裂,这一次,是在被撕裂的衣衫之下,出现了道道被长剑划过的裂痕。
数不清的血迹,沿着他的手臂滴落而下,滑落在了他手中的大剑之上。
尹无敌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臂,也看向了脚下的残缺。
他的眼角忍不住跳动,面容便露出了几分不忍。
他不忍的不是被毁去的昆仑宛丘,也不是下陷的昆仑天柱,是手中断裂的大剑。
随后,尹无敌再次抬头,他看向了谢风流所立。
他的眼神没有憎恨,因为憎恨埋在了心底。
他只是冷笑几声,干脆就将那大剑抛落在地,他心中的怨意太深了。
上一次,谢风流到来,将他数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那是被谢风流夺走的道剑七尺人间。今日,谢风流又至,彻底毁去了他的昆仑虚宛丘。
只是毁去宛丘也就罢了,还偏偏让他此时手中的大剑也被折断。
这一剑,可还连个正经的名字都还不曾落下。
尹无敌的冷笑停滞,深呼吸数口之后,抬手指向了谢风流的方向。
他当真想要破口怒骂这个道门的小儿,为何要屡次三番的坏他的好事,却在眼眸眯起之后,陡然想起,似乎与这小子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于是他的笑声更大了一些,他缓缓言道:“乾景天呐,这一场算是你赢了。”
“但今日的事情,还远远没有个了断,我尹无敌就算是被你伤了几分,也不至于连一个江湖后辈都收拾不了。”
“老道士,你就看着你的徒弟,今日死在老夫的手中吧!”
尹无敌抬起的手臂又哆嗦数下,也是对着谢风流所在的方向轻点数下。
他对着谢风流言道:“你小子敢不敢跟我真真正正地打一场!”
“怎么打?”谢风流的脚往前一步,身躯略有摇曳。
但他始终不曾倒地,反倒是还带着满腔热血道:“今日只要是前辈能说出口,晚辈就定然奉陪到底,绝不推辞!”
“好啊!”尹无敌的眼珠瞬间瞪大,他收回手臂,并轻轻挥动,撩起了一丝衣衫。
他昂首望向了头顶的天穹,也在一个纵身之后,向着头顶的云层之中落去。
他的身影就藏身在了那云层之后,便随后有声音也从云层之中落下:“谢风流,你可敢跟着过来?”
谢风流点点头,单手扬起一道剑指,指向了那云层之内。
他的脚下往前一踏,就有道剑七尺人间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等到他的双脚都立在了剑身之上,整个身躯就向着云层之上扶摇而去。
在他的身后,还有十柄飞剑护在他的身躯两侧,紧紧相随。
那落在了云层之内的身影,昆仑天柱之上不能见到。
那立在了昆仑虚天柱正中院落当中的许鸿运,便只能瞧见翻滚的云层之中,似有两道闪电在不断交织。
早先守在通往昆仑天柱小道尽头的札洛河,也走进了院落之内。
他可没有给许鸿运什么好脸色,之前就是这小子说他是什么长毛怪物,最终还在谢风流的面前出了丑。
出丑倒是不算啥,毕竟是能与他师父尹无敌势均力敌的人物。
但这眼前的小子,有什么资本与他并肩而立。
原本想要训斥这小子几句,让他长长记性,这话到了嘴边,札洛河就不得不抬手遮掩,乖乖咽回到了肚子里。
谢风流如今虽然与他的师父战在一起,可今日看来,大半是谁都不能奈何得了对方。
若是他这话说重了,被那云层之中的谢风流听到,到时候肯定少不了苦头吃。
这便只能对着身侧的小子干瞪几眼,又望向了那云层之内。
“你说,是我家师兄厉害,还是你家师父厉害。”许鸿运倒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隔阂,突然开口问道。
“那还需要问,当然是我家师父厉害。”札洛河毫不犹豫地回道。
许鸿运的眉头皱起,紧接着脑袋轻摇数下道:“你家师父没有占到便宜,所以想来,是我家师兄更厉害一些!”
“还有我家师兄也才不过弱冠之年,你家师父少说都是个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了,等再过了两年,我师兄到来,肯定会轻易就把你师父揍趴下。”
“胡言乱语!”札洛河当即怒斥道。
他这就转头,近到了许鸿运的身前,拳头紧握,想要再讲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可思考想去,越想越是觉得这小子说的极有道理。
“喏,你不信就瞧着,到时候我再与我师兄前来,你师父肯定不是我家师兄的对手,打个赌如何?”许鸿运的手指,在身前的包袱之上轻敲数下说道。
“打就打,打什么赌?”札洛河瞪大了眼珠子问道。
许鸿运的眼珠子眨动数下,最后轻抿嘴唇,思考良久之后小声言道:“就打赌将来你师父必然敌不过我师兄,若是你赢了,我就将我手中的这柄剑输给你。”
“若是我赢了,你就……嗯!”
“不行不行,不能拿我家师父的名声说事情,我家师父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札洛河急忙摆手道。
“而且,今日的结果尚未有个定论,说的那么远,又有什么用?”
“也对!”许鸿运点点头,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两个人再次昂头,又齐齐将目光看向了那云层之内的两道闪电。
云层之上,二人在一个对撞之后,就分立在了云层的两侧。
如今立在了此处,少去了几分天地之间的桎梏,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手。
上一次,谢风流曾瞧见了那云层之内的战斗,是他的师父乾景天与尹无敌的惊天一战,今日,是他与尹无敌的一战。
也只有站在了此处,出手没有了丝毫牵挂,谢风流才能真正认识到了尹无敌的强悍。
谢风流的脚下依旧踩踏着道剑七尺人间,这次尹无敌再次扑来,他干脆就用其余的十柄飞剑,一并护在了身周,组成了剑阵。
剑阵将他的四周身躯都尽数包裹,没有留给尹无敌丝毫的可乘之机。
尹无敌又至身前,眼看就要撞在了剑阵之上的身影,却是突然之间消散无踪。
谢风流的呼吸猛地收紧,他的眼神死死盯着尹无敌之前散去的地方,并在同时,将意识散在身周。
“在身后!”谢风流的身躯陡然一闪,一个拳头几乎是擦着他的后心划过。
就算是他闪避得如何之快,也还是被那一拳击中,只是好在不能致命,更不能动摇了谢风流的根本。
谢风流的身躯在云层之中跌落,但飞剑快速回转,让他不至于直接地陨落在昆仑天柱之上。
谢风流与脚下的飞剑再起,又一次立在了尹无敌的对面。
他抬手在身前轻揉数下,总算是暂且平息了体内的翻滚气血。
谢风流轻舔嘴唇,那丝丝甜意,便顺着他的舌尖,划入到了他的口腔之内。
尹无敌却不愿意多给谢风流更多的休养机会,在一声冷笑之后,整个身躯再次向着谢风流的身躯逼近而来。
谢风流的牙齿紧咬,手中剑指快速捏动,之前分开而来的数柄飞剑,又一次立在了身前。
没有护在身前,是立在了身前,紧贴在了谢风流的道衫之上。
“嘭!”尹无敌的一拳落下,正中谢风流胸前,但在拳头与谢风流的身躯之间,还有一柄飞剑阻隔在内。
尹无敌的眼神却极度狂热,他知晓谢风流现如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技巧。
这里是在云层之上,卸去了天地桎梏,他才是真正的尹无敌。
他的出拳极快,是每一拳,都能沉沉落在谢风流的身躯之上。
他也知道,能压着谢风流去打的机会不多了,谢风流理应是才刚刚将乾景天的馈赠化为自身所用不久,尚且不曾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若是下次让他有了准备,尹无敌哪里还敢去言无敌二字。
可令尹无敌有些好奇的地方就在于,他的每一拳落下,确实能够察觉到谢风流体内的伤势在逐渐加重,想来用不了多久,今日的战局就会落下帷幕。
但明明谢风流有足够的机会去逃遁,却偏偏甘愿在此被他蹂躏。
尹无敌找不到理由,也就干脆不计划去找寻,反正再有数拳落下,谢风流必然会从云层跌落凡尘之内。
到时候,他尹无敌在今后的数十年之内,都不可能会出现第二个如此强劲的敌手。
杀死谢风流,他不能做到。压制住谢风流修为,让他数十年不能再次达到此等巅峰境界,尹无敌能够做到。
“一切就此结束了!”尹无敌再次扬起一拳,他的眼眸紧紧盯着谢风流的身前,他坚信这一拳之后,谢风流的身躯定然不可能抗下,也定然就将陨落。
可这一拳即将落下之时,谢风流满是被鲜血包裹的面容当中,陡然露出了一丝凶残。
他的拳头也突然扬起,是双手架在了尹无敌的一拳所落之处。
“又让前辈失望了!”谢风流低声言语道。
他的每一个字出口,都有大口的鲜血沿着嘴角滑落而下。
但他的面容之上,却有了几分癫狂展露!
成功将尹无敌的最后一拳阻拦下的同时,谢风流身上的气势猛然高涨,他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昆仑虚天柱的上空:“气~震~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