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威尼斯永远是东罗马最可靠的盟友

最终，安娜的流浪计划略微有些超员。

在她加冕那一日，有超过五千人向她承诺，将会跟随她一同离开雅典，前往爱尔兰岛开辟罗马新的疆土。

以雅典如今不到五万的总人口来说，这个比例已经十分恐怖了。

而这五千人，近乎全都是由最健壮的青年男女构成——为了安顿他们，安娜不得不将每艘船的搭载成员数量，从原本预定的一百五十人，提升到了接近两百人。

老实说，这已经和一船又一船沙丁鱼罐头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有人都将聚集在阴暗潮湿的船舱里，待在狭小的，只有不到半平米的空间内吃喝拉撒。

从某种意义上说，就连几个世纪之后，被盎格鲁人运往世界各地的非洲畅销商品，过得可能也会比他们好上一些。

……

但对于这一点，没有人提出质疑……甚至还有不少身材消瘦的年轻女孩儿表示，自己可以在船舱里再挤一挤，这样就能让安娜从雅典带走更多的，年轻又强壮的希腊战士。

但考虑到航行安全问题，安娜最终还是回绝了这个提议。

……

最终，三十艘卡拉维尔帆船的总载客量，被确定为五千名希腊原住民，以及五百名从摩里亚、科林斯和亚该亚招募而来的年轻士兵，不到两百名的瓦良格卫队，以及三十名跟随着安娜从远东特拉比松而来的特拉比松宫廷卫士们。

满打满算不到六千人……

这个数字大概比安娜之前预想的计划超员了百分之三十，但无伤大雅。

……

在那一日的最后，安娜在全雅典人民的注视下与众人约定，她将在三日之后，带着人们从雅典最大的海港出发——

他们将一路途径亚平宁半岛，然后在西地中海最大的岛屿撒丁岛上进行补给。

如果运气好的话，下一步，他们就可以直接穿过直布罗陀海峡，在法国的北方海岸进行最后一次登陆……

在这之后，便是北上爱尔兰岛了。

他们将会登陆那里，与当地的野蛮人作战，站稳脚跟，最后征服他们。

他们将会一同归来……就像安娜先前承诺的那样。

……

老实说，在实际去做之前，甚至就连安娜自己，对于她这个有些“异想天开”的计划，也没有什么底气。

如果不是因为威尼斯商人弗拉维调度船只需要一些时间，安娜甚至想要在加冕的当天就带着众人跑路——

迟则生变的道理，她心里很是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谁能保证奥斯曼的骑兵和罗马的明天，哪一个先到雅典？

……

但好在，她目光所及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全心全意的支持着她。而这种支持，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化作了天上的圣灵守护着她的意志。

在不断等待的这三天时间里，虽然奥斯曼的军队南下的消息每天都能铺满她的桌案，但向来守时的穆罕默德二世先生，这次很遗憾没能赶上安娜的退场秀。

在约定好的这一天到来前，距离雅典最近的奥斯曼军队，被名为伊庇鲁斯的公国吸引了目光。

随军的帕夏认为，伊庇鲁斯最近集结的军队数量有些异常，若是他们直接南下雅典，或许会被这些该死的希腊叛徒们偷了屁股。

因此，为了保证稳妥的作战，几位帕夏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在南下进攻雅典之前，转身去顺手攻打了如今正受到威尼斯人庇护的伊庇鲁斯专制公国。

结果正巧，他们遇到了一伙在伊庇鲁斯驻军的威尼斯武装佣兵。

这支正在伊庇鲁斯附近集结，准备着从安娜手中接收雅典的威尼斯雇佣兵们也没有想到，这些该死的鞑靼人，怎么走着走着就拐到了自己这边，还摆出了一副随时随地要攻打城镇的模样。

……

这下可好，虽然二者之间说不上仇人，但作为都想在东罗马帝国的尸体上啃上一口的同道中人，威尼斯佣兵和奥斯曼苏丹的骑兵先遣军队大打出手。

甚至拥有更好装备、更高士气的威尼斯人，还一度杀溃了奥斯曼骑兵的集群冲锋，实现了安娜先前关于狗咬狗一嘴毛的伟大战略构想。

……

然后，这场发生在前线的，并不在计划之中战斗就吸引了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目光。穆罕默德二世掐指一算，干脆将主力军全都派往了伊庇鲁斯——

对于他而言，所谓抓捕巴列奥略的行动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他迟早将会征服整个巴尔干，至于先从雅典开始，还是先从雅典北方的伊庇鲁斯开始，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他而言，其实区别不算太大。

……

可话又说回来，这一场突发的大战，对于安娜的帮助可就真的太大了。

就和弗拉维说过的一样，威尼斯人绝对是东罗马帝国最最忠诚的盟友，安娜始终相信这一点。

在她的危机关头，正是这些“威尼斯朋友们”果断出手，帮他吸引了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火力。

……

由于北方突发的战事，弗拉维约定的帆船交付日期晚了一天，这件事差点儿让安娜破防——

这可是整整一天，要是她在这一天里被先到一步的奥斯曼人冲进雅典，那作为王朝公主的她下场会有多惨，安娜根本想都不敢去想。

……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场战事，直接拖延了奥斯曼军队至少三天的脚步。

因此，当这些和威尼斯人差点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奥斯曼人终于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南方的雅典时，安娜早就已经带着人们上了船，打包带上了所有能带着的行李，甚至将帆船都装成了鱼罐头。

这种时候，奥斯曼军队再想要拦住她们，就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

就这样，在最美丽的阳光照耀之下，就如同象征着罗马仍旧光明的未来那般，安娜带着人们扬帆起航，从巴尔干这个“决死之地”成功脱身，正式杀向地中海。

而随船的人们……他们看着岸上遥望着船队的众人，一时间也是心绪翻腾，难以平息。

……

就和安娜之前猜测的差不多，由于离开的时间比预定的晚了一天，有不少当初脑子一热，决定要离开的年轻人脱离了她的“魅惑法术”，转而当起了缩头乌龟，放了她的鸽子。

这伙人足有数百人之多，不过安娜并不责怪他们……

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类的天性，能够克服者应当表扬，但不能克服者，也无需得到她训斥。

她应该像一位真正慈爱的母亲包容孩子一样包容她的子民，而不是将自己的戾气全都发泄在他们的身上。

……

而另一方面，让安娜没有太过生气的原因，则是实际登船的人数，不但没有因为这件事变少，反而还略微增加了一些。

因为就在等待船只的这几天时间里，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从摩里亚等地专程赶来。

他们带着一家老小跪伏在安娜的门前，高声祈祷颂唱赞扬安娜的圣歌，请求安娜将他们一同带离这片地狱——

这名为巴尔干的，即将被战火和奥斯曼人的铁蹄燃烧殆尽的恐怖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