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现在好些了吗,我总觉得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进来了。”
“害怕就去看看,没人拦着你。”
“要不...你去吧,我真的害怕天黑,外面太黑了,你应该不怕这个吧!”
“到底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都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想着使唤下人?”
“你们魔教的人,下起手来都这么狠吗,完全不给别人活路啊!”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先下的死手?”
“你如果愿意弃暗投明,我可以保证,甚至能封你一个侯爵以上,甚至担任更高的职位。”
“不稀罕,你们赵家人那么高贵,我等草民哪敢高攀得起?”
见处处被嘲讽,赵雪阳这时候也没了往日的傲娇和脾气,眼下只能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挖坑,嘲讽,以此来打消时间的折磨和煎熬。
关慕容原本不是话多的人,可现在却很乐意和赵雪阳拌嘴,吵架,只要看到她吃瘪,心里就会很有成就感。
只是道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们魔教所到之处,从来都是血流成河,鸡犬不留,你心里难道就不愧疚?”
“你们大晋一场内乱,一次暴政,一个皇陵,又要涂炭多少生灵,摧毁多少人家?”
“可是本朝,是以仁孝治天下,而你们只是单纯的杀戮和破坏,甚至还想勾结外族,荼毒天下。”
“这天下,你们赵家人坐的,别人就坐不得?”
“算了,不跟你吵了,那个小子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怎么,才这么一会,你就想他了?”
“胡说,我只是担心...害怕他把我们出卖了,现在的妖域,应该到处都在搜寻我们吧!”
“担心就担心,还找什么借口?”
“唉,没想到,我们的身家性命,居然要挂在一个傻小子身上,只怕他这一跑,是不会回来了。”
“你可真是天真的傻白甜,居然还幻想着他能回来?回来一起等死吗?”
本来她们之间的互相聊天,就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希望和壮胆,可关慕容不经意说到“等死”两个字的时候,彷佛一下子把话题给杀死了。
这时候,极度的恐惧,开始在二人身边蔓延开来,死一般的夜幕下,凝重的让人可怕,而又绝望。
死亡是可怕的,但是更可怕的,是在绝境中等待死亡的到来,求生的希望被一点点无情的磨灭,然后摧毁人的所有。
“你那个暗黑天幕神通,有什么办法或者丹药,可以解开吗?”
“解不开,等死吧!”
“你...怎么三句话离不开一个死字?要不我们也跑出去吧!”
“跑出去干嘛?我可是听说,山里有些猿猴或者野人,会抓人类女子回去交媾,生孩子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
郡主的脾气一下子又窜了上来,不过关慕容的话,倒是让她想起来,的确是有野人或者山魈会掳走人类女子当老婆,如果真那样,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渐渐的,二人的身体开始不断的虚弱下去,双方各自的光明,和黑暗之力,开始在体内爆发出真正的破坏力。
神通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带着一丝“神秘”的力量,它不以常理来衡量,一旦中招几乎很难解开,越是强大的神通,破坏力越是超绝。
很明显,这二人领悟的神通,又都是顶级的那种,想要靠自愈,是几乎不现实的。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已经到了丑时,林岳的离去,彷佛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她们都记不清楚,自己多少次向外张望,在期盼着他的归来。
不仅是恐惧和绝望,失去了修为的支撑,她们现在几乎和普通人无异,也会饥饿,会口渴,会困倦......
渐渐的,二人之间也开始缄口沉默,因为她们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只能疲软的瘫倒在那里,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破土坑里,沦为一堆白骨,或者尸体被某种不知名的野兽撕扯,吞咽......
“连打开储物戒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记不起来这一夜过去了多久,赵雪阳已经有些绝望,从高高在上的绝世天骄,跌落到凡尘中卑微的弱女子,以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一切,到现在几乎都是难如登天。
她甚至能感受到,体内的黑暗之力在飞速的膨胀,微弱的生机可能等不到天亮,她就永远沉湎于无边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太阳的升起。
濒临死亡的时刻,什么道德,立场,阵营,信仰,统统是那么的好笑,甚至她觉得,两个人死在一起,幽冥路上也能有个人结伴,不至于那么孤单无助。
“你...还行吗?”
“和你一样,或许还不如!”
就在二人紧紧靠在一起,看着外面的深空时,两道划过天际的流星闪烁着光亮的轨迹,坠落在不远的前方,留下一道美丽的瞬间。
修行之人,对自己的命数或许也有一些预示和感知,在她们看来,这两道陨落的星辰,便是在宣告她们的终结。
这一刻,关慕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被自己嫉妒了若干年的郡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至少在自己生命中的最后时刻,是她陪到了最后。
如果不是命运弄人,或许二人应该成为最好的姐妹,知音。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也许吧,现在只想再吃一顿。”
“我也是,好久没体验到,什么是饿的感觉了。”
......
就在二人已经几乎在闭上眼睛,等待最后时刻到来的关头,土窑外边的荆棘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沉重的喘息声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奇怪,难道是自己已经死了,或者灵魂归天,出现了精神上的幻觉?
不约而同的,关慕容和赵雪阳便睁眼看了一下外界,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掀开土窑的遮掩,来到了她们的身旁。
身上还驮着两只死去的妖兽,光看那体型,都几乎有小牛犊那么大,两只下来怎么都有几十斤的样子。
另一边的腰间,还跨着一个半人高的葫芦,里面晃荡的声音,听上去是装满了水。
嘶哑的声音里,好像有说不尽的艰难的困苦,只不过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让人感到温暖和信赖。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