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阎立德

出了赵国府,李治的马车直接回了太极宫,没有与任何人探讨关于长孙无忌的事。

大家伙都看得出来李治的心情很糟,很不好,没人敢识趣地追上去。

褚遂良的轿子停住了,他走了下来。

于是,辩机所乘的轿子也停了,于志宁、高季辅、张行成纷纷围着褚遂良。

辩机站在原地只觉得尴尬,自刚才一离开长孙无忌的赵国府大门,他就想开溜。只是担心李治还找自己几人议事,方才继续蹭着轿子。

想了想,辩机上前盈盈一拜:“褚公,小臣想起有点急事要处理......”

“哦。”褚遂良皱着眉摆手,“你忙你的去吧。”

“多谢。”

......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一回到公主府,辩机便神秘兮兮对李漱说道。

李漱今日还没出府邸,长孙无忌醒来也就过了半个时辰,所以这件事还未传开,她并不知晓。

“有病。”李漱白了辩机一眼,搂住辩机脖子笑嘻嘻道:“我想先听好消息。”

“为什么?”辩机愕然。

以他对李漱的了解,倾向于其先听坏的消息,再听好消息。

“先苦后甜,不懂吗?”李漱依然笑着。

“那我说了。”辩机咳咳嗓子道:“长孙无忌醒了。”

“啊?”李漱瞬间呆滞,“真的?”

“我拿这个骗你干什么?”辩机很认真看着李漱。

于是,李漱垂下头,自嘲道:“真是个坏消息,好日子还没过几天,我们又要做亡命鸳鸯了。”

“那好消息是什么?李英公也醒了?”

辩机摇摇头,想笑又觉得不合适,一本正经道:“他现在是半傻模样,我估计没有几个月是恢复不过来的,也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还有这种事?”李漱目瞪口呆,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怎么能做宰相,能总理朝政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皱着眉问道。

一旁静静站着的宋萌瑶也悄悄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究竟,这也关乎到她的命运。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时间紧迫,有些事得加快做了。”

辩机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惊慌之色。

回府的路上,他就大概想了想,长孙无忌这种情况必然是后遗症很严重,就大唐的医术水平,想要完全治好可能还得再来一次奇迹。

一个口齿不清,交流困难,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还能有什么威胁?长孙无忌可不是乾隆。人家乾隆在行将就木,严重失语,行动不便的情况下照样是货真价实的皇帝,嘉兴都得老老实实做个乖儿子。

若长孙无忌真能很快彻底醒来,并继续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掌控力,那辩机认赌服输。

该争必须得争。

计划要做的事也必须得做了。

用完膳,辩机走进书房,开始翻看上元节惨案的卷宗,这些都是崔敦礼前几日差人送来,他一直没顾得上看。

眼下,必须要仔细查看,再问询相关人员,正儿八经开始开展查案了。

到明日,长安城就将解除管制,到时候鱼龙混杂,查案难度加倍增加。

“瑶奴,你不用在这陪着我了。”辩机笑道:“你出去忙你的吧,没事就休息。”

辩机有些感动,宋萌瑶为他研了墨、准备了纸和笔,沏好了茶,就差捏肩捶背了。

“奴不累,在这陪着阿郎就是极好的。”宋萌瑶笑得很开心。

“好吧。”辩机也不再强求,美人在侧,看书都变得很惬意。

……

一晃又是两日过去,辩机总算看完了全部案宗和相关册子。

从这些案宗中,并没有获取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至少辩机是这么认为的,或许狄仁杰能发现蛛丝马迹。

辩机的感受是,上元节惨案真就是意外,和任何人都无关。

难怪崔敦礼也查不出什么,惹得李治不满。

相比于崔敦礼,辩机觉得李治对自己挺宽容的。崔敦礼前前后后也不过查了三四日而已,那么短的时间内能查到个屁,搜集到这么多资料已实属不易。

看完案宗,辩机叫上李漱在王孝杰的陪同下去往阎立德家中。

身为工部尚书,阎立德一手策划和主持了上元节灯树的设计与建造。所以出了事后他难辞其咎。

如果是天灾,阎立德责任重大,如果是人祸,那就和他干系不大了。

被禁足的阎立德见到辩机一行,有些诚惶诚恐,十分客气。

六部中,主管官吏考核、升迁的吏部当属第一,而工部没有什么诱人的权力,排名倒一。

连带着工部尚书甚至都不如吏部侍郎更受人看重。

阎立德老实本分,恪尽职守,相比于其弟弟阎立本的旷世画艺,阎立德在营造陵寝、宫殿这类大工程中更加突出,颇有才能。

李渊的献龄和李世民的昭陵都由他主持营造完成,李世民避暑乃至驾崩的终南山翠微宫同样出自阎立德的手笔。

这一切令李世民很满意,所以李世民在生命最后的岁月念及阎立德劳苦功高,将其任为工部尚书,以人尽其用。

李治登基,阎立德颇想在新君前好好表现一番,在圆满完成李世民入灵昭陵的大事后,又奇思妙想设计建造了辉煌的上元节灯树。

谁曾想,能发生这样一件弥天大祸。

辩机不认为阎立德有什么嫌疑,这种人是不会掺和朝堂的斗争。工部这种清水衙门除了能捞油水,真没什么令人羡慕的权力。可做了大官后,什么职位捞不得油水呢。

况且,阎立德本就受李治器重,而且这种人也不像对权力有什么欲望,所以他更不可能和李恪、李元景沆瀣一气,做那谋逆之事。

阎立德是冤枉的,李治和崔敦礼多多少少也这么认为,这也是他为何只是被禁足在家,而不是被投进大牢的缘故。

“阎公,久仰大名,您不必这么客气,我只是来问几个问题。”

想明白了这些,一坐下来,辩机就和气的说道。

“任何问题但问无妨。”阎立德恭谨着,苦着脸说道,他实在害怕和担忧。

尽管他笃定自己关于灯树的设计和建造没有出问题,一定是安全的且美轮美奂的。

但有人利用灯树做了文章,那他的责任跑不掉,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没有你献媚建造灯树,怎么会发生这些事?

阎立德很希望有个人能彻查清楚,还他清白。

“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建造灯树?是您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提醒了您?”

辩机问了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