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幽会

南平公主府里，李恪正在和南平公主的儿子王阁下棋。

“三叔，你棋艺真高，这局侄儿又输了。”

“阁儿也不错，数日来长进不少。”

“还下吗？”王阁问道。

“不了。”李恪浅浅予以拒绝。

“为什么？”在一旁观战的南平公主问道：“时候还早。”

她看出来儿子王阁意犹未尽，想让李恪陪着他再下几局。

李恪笑着看向南平公主道：“好戏要开场了，我们在此静候佳音。”

……

感业寺的法事大典也顺利结束了。至此，除了辩机和李漱等人外，其余所有参与筹备这场法事的人都松了口气。

一些不怎么重要的，纯属陪衬的人获准提前离开了感业寺，他们早已是饥肠辘辘。

太常寺和光禄寺不可能为近一千人提供膳食，只有少数大臣和皇族得以和李治在感业寺里共进午膳。

看到法事顺利结束，带着千牛卫值守的王方翼顿感轻松，他走到不远处的王孝杰身边，道：“孝杰，今晚南曲走一遭？我做东！”

王方翼昔日看不起王孝杰，老捉弄他，随着王孝杰跟着辩机水涨船高，他渐渐开始平等对待王孝杰。

“好啊！”王孝杰欣然同意。

但他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正值英国公、赵国公国丧，陛下还穿着素服。咱这样是不是不合适？

“没事的，没人会知道。”王方翼眨巴着眼睛道：“馨香院来了位胡姬，那可真是仙女！我们偷偷去就行，她不接待外客。”

“真的？”

“为兄还骗你不成？”

“好！晚上见！”

就在俩人兴高采烈低声交谈的时候，李漱找到了刚刚被随着一众太宗嫔妃被李治接见完的武媚娘，客气道：“久闻明空法事聪慧，对佛道颇有见解。某有疑惑，还望单独解惑。”

刚才，武媚娘终于见到了朝思夜想的李治，她差点落泪。慌乱中与李治微不可查对视了一眼，就已经是内心剧烈跳动。

李漱找到她时，她心情刚刚平复下来，随着那些尼姑准备回房休息。

法乐自然也在，她听到了李漱的请求后，也没多想，只是问了句，“论佛学，比明空深厚的人多的是。公主何故？”

“嘻嘻。”李漱轻轻笑着说道：“我此前与明空法事就熟悉。她做了尼姑后，也来往过几次。所以，我与她有缘。”

李漱说的是实话，谁也挑不出毛病。

李世民病重时，武媚娘一直在服侍，李漱经常探望李世民，自然也与武媚娘相识。

法乐心里重重叹了气，她很不喜欢这种行为。武媚娘既已入空门，就不该与此前尘世之人牵连。

想了想，她淡淡说道：“明空，你去吧。记住了，只探讨佛法，出家之人要斩断尘缘，保持六根清净。”

迫于今天的情况特殊，法乐无奈同意了，但她也对武媚娘和李漱作了警告。

“徒儿谨遵告诫。”武媚娘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法乐深深看了武媚娘一眼，带着众尼散去。

武媚娘压抑住内心的欣喜，带着李漱到了计划中的那间禅房开始“讲经。”

李漱这边行动的同时，辩机也开始了。

“陛下，看您旅途劳顿，我们休息片刻再回宫。”

李治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想了想后说道：“有道理。”

“传令，让其他人等都回去。陪了朕这么久，都累了。”

“王方翼，带着千牛卫，和程将军的飞骑军护送皇后和皇族大臣们回宫。”

李治瞬间下了两道命令。

感业寺里熙熙攘攘的人很快就散去，对李治的安排感到一头雾水的王方翼和一声不吭的程知节一同骑着马，护送着队伍回内城。

王方翼很疑惑，向来是千牛卫贴身保护陛下，怎么这次陛下留下了金吾卫。

他有些不服气，凭什么王孝杰能获得更亲近陛下的机会，但也只能是想想，问就没必要了。

“这会天气有点冷了啊，晚上让那小子多喝点。”王方翼嘟囔了一句，不由得挥动缰绳，让马跑的更快。

“辩机，你待会进来，关于今天的法事，我有些问题问你。”

李治吩咐完，迈着大步走进了休息的禅房。

辩机应了一声后，立刻对刚刚赶过来的王孝杰叮嘱道：“你带着金吾卫在这守好了，无论是谁要进来，都不准放行。没有我的允许，哪怕是褚公亲至，也不行。”

“明白了吗？”

“明白。”

辩机又悄悄道：“除了漱儿，她等会可能来找我，你就当没看见，不要拦，让她进来就是。”

王孝杰认真点点头，若李漱来的话，他是真不敢也不想拦。他宁愿将褚遂良和王皇后拒之门外，也不愿铁面无私地挡住李漱。

默默算了算时间，辩机便进了禅房陪李治去了。

一刻钟过后，戴着幂篱的李漱像一阵风也来了。

“你是？”门口站着的一名金吾卫觉得有些奇怪，这高阳公主怎么戴了个幂篱，很奇怪。他怀疑不对劲，想让她揭开幂篱看看。

“多嘴！”王孝杰一眼认出这是李漱的衣服，他没多想，瞪了眼那名金吾卫，轻轻道：“请进。”

李漱快步走了进去，一声不吭。

禅房里，辩机看到“李漱”走了进来，干咳一声，指着禅房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道：“他在里面，去吧。你们最多有半个时辰，尽量越快越......”

辩机没有说下去，而是话音一转，“我去外面等着。”

“多谢。”武媚娘轻轻说了一声，径直走向那间小小的房间。

......

“先生，您怎么出来了？”王孝杰看到李漱刚进去，辩机就出了禅房，有些惊讶。

“哎。”辩机很是无奈，“她说有什么私密事告诉陛下，不让我旁听。我就被赶了出来。”

王孝杰嘿嘿直笑：“我猜公主是求陛下赐婚，闹着要陛下同意。”

“是吗？”辩机也笑了，“她不会得逞的。”

半刻钟过后，辩机还在和王孝杰有说有笑的时候，忽然看到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押着一名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吵闹着来到了面前。

“何人？你们要做什么？”王孝杰问道。

“我乃驸马都尉韦思安！”领头的男子低头跪下大声说道：“晋阳在国丧期间，诈病不参加法事，与人在府邸私通。我韦家乃百世卿族，家风清正，岂可受此辱？”

“我要面圣！请陛下裁定！”

韦思安这不喊不要紧，一喊立即吸引了感业寺其余人的注意力。除了金吾卫外，还有一些宦官、侍女也在外面候着。

他们听到韦思安的控诉口，纷纷聚了过来，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事。

韦思安滔滔不绝讲着晋安公主的风流韵事，顺便时不时踢一脚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就是今日和晋安公主苟合之人，书童知道他是谁。

目瞪口呆的辩机，此刻心里只有两个字——“坏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根本就是计划之外的事，实在猝不及防。

看韦思安的架势，势必不见到李治不罢休。他有意把这件事闹大，不给自己也不给皇族任何情面。

李治若是躲在里面不出来，韦思安能跪一夜，若出来的话，躲在里面的武媚娘该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就不敢出来，一出来一定会被聚在门口的这些人发现不对劲。

“这里是什么地方？”辩机冷冷叱道：“陛下今日做了什么事你不清楚？”

“这种事你要闹得满城风雨？让李氏皇族难堪？”

韦思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沉声道：“韦某自知这件事做的决绝。可为了我韦家名誉，韦某在所不惜。此间事了，韦某当自裁以谢罪！”

这......韦思安的言下之意，就是要闹大，事后会自杀谢罪。

“还请唐少卿通传陛下，请陛下主持公道！韦某感激不尽！”韦思安重重叩首。

他话音刚落，身后十几名韦氏年轻子弟齐齐下跪，高呼：“请陛下做主！”

辩机咬着牙，看着阵势冲天的韦家众人，当机立断，决定立刻进去告知李治。

他想到的办法是让李治出来随意训斥捎带着安抚韦家众人几句，然后以此地是佛门圣地为由，立刻启程回宫，到宫中处理。

等李治走了，再悄悄让武媚娘出来，换回李漱。

不然，再拖延下去，万一不知情的武媚娘推门出来，那就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定会被众人围住询问李治为何不出来。

到那个时候，一切就完了。

心中这样想着，辩机冲着韦思安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稍等片刻。”

他转身作势正要推门，没想到的是，禅房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辩机的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

门不能开啊！

他眼前一黑，感到有些呼吸不畅。

下一瞬，一脸不悦之色的李治出现在众人面前，冷声道：“你们韦家，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