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瑶也知道范叔同着急,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不过在回忆起卷宗上的描述,她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还是跟他说吧。
估计范叔同知晓案件真相后,都会觉得死者被杀的缘由很奇特。
【卷宗查了,这起案子是在两月查案期内便成功告破了。】
【啊,破了?】
范叔同在茅厕一时间都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会是谁侦破的呢?
要知道如今距离最终期限没几日功夫,队长韩忠书前段时日还敲打过他,队里已然统一了口径与处理方式,打算到期未破便遵守当地县的原判,处决叶武。
按理说,应当不会有人去查案。
殷瑶并不知范叔同近日都发生了什么,她抓紧自顾自的将已知的一些细节向范叔同告知。
【我长话短说,凶手正是昌隆县那位财主贺越仁,从犯云氏。至于你们要找的那位人证吴念川,在事发之后由于担心被报复,在告知叶武真相后,便跑到琼州一位早年认识的友人陈丙家躲着,那人在琼州府城做点木工活,你去打听打听,应该能找到。】
【还真是他?!】
对于殷瑶说出的凶手,范叔同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最初刚接触这起案子时,他就觉得贺越仁的行为很是奇怪。
毕竟如果假设叶武当初说的供词是真的,吴念川这人的确存在,吴念川也的确发现棺材中叶武兄长叶文尸体胳膊内处,有刀刺痕迹的话。那贺越仁选择隐瞒尸体真实情况,立即将人埋葬,就显得很耐人寻味。
【我能问下,贺越仁为何要杀人?据我了解他家族富裕,叶文在是他们家的老长工,干了有十多年。两者关系,倒也十分融洽,还经常一起喝酒吃肉。】
【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
殷瑶看了眼海螺,螺口传出的乐声声音正在逐渐变小,她知道,时间估计不多了。每次在乐声消失时,联系的功能便会丧失。
于是乎她加快语速,将卷宗上审问吴念川与贺越仁等人供词,说与范叔同听。
随着殷瑶的讲述,范叔同的神色愈发古怪。
【特娘的,这人死的一点也不冤呀,太愚蠢了!】
原来根据当年卷宗描述,在成功找到唯一人证吴念川后,根据吴念川供述。案发前些时日,贺越仁出门挨家挨户收租。由于叶文家近日银钱不够,于是叶文便拉上他,一同找贺越仁请酒求情,想宽限些时日。
贺越仁念在这么多年情分,加之酒桌前二人不断说好话,所有饭菜也都是为迎合贺越仁所做,故而贺越仁当日心情倒也不错,便同意延迟交租。
然而没想到,就是在那日酒桌上,出事了!
吴念川说,当日酒喝的兴起后,贺越仁便开始吹嘘自己各种能耐。其中还说到,自己精通相术,并说讨媳妇得多观相。
二人当时也听得兴起,便让贺越仁细说。
随之贺越仁便举例道,“你们可知道,女人身上的痣,长在不同地方,那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比如长在嘴下,那就说明人爱吃。眉心有痣,那叫美人痣,并且还有另一层含义,指不定此人还会有些风尘。但我跟你们说,女人痣长在有个地方,那是最佳。生子利家,财运亨通。”
二人便继续追问是何处。
贺越仁略显神秘的笑道,“这地方妙就妙在一般人看不到,甚至她自己可能都不会注意。”
见贺越仁开始卖关子,二人借着酒劲起哄追问。
最终,贺越仁还是说出了。
“私处!”
结果令吴念川没想到的是,喝多的叶文当即回了一嘴,“哦,原来是这里呀。怪不得贺财主您家家业,越做越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酒醒了,场面一度尴尬。
至此,接下来几人只是草草吃了点,便都抓紧离开。
所以后来听闻叶文死去的消息,吴念川第一时间便觉得,是贺越仁报复杀人。于是偷偷潜入贺府大院,在尸体还未入葬前,发现了叶文尸体腋下的伤口。
卷宗中,对于吴念川的说法,贺越仁后来也承认了。并讲明自己是如何威胁通奸的妻子,让她出面把躲自己的叶文约出来,然后偷袭一刀杀了对方。
了解事情真相的范叔同,激动地从茅厕站起,差点没站稳要摔下去。他没想到案件的缘由,会如此简单又奇葩。
他连忙稳住身子,正欲开口继续询问些事儿,海螺另一边已然一片寂静。
“算了,抓紧抓人吧!”
范叔同也未多想,走出茅厕,当即联络人手传信琼州镇冤司抓人。由于人证送来时间较慢,他特意在文书上讲明,让人证先写上一份口供,将供词火速送回雍州。
忙好一切,他走出院门抬头望天,脸上神情与之前相比,倒是轻松了不少。只不过眉宇间,多少还是有些愁容之色。
“但愿能及时赶上吧!”
……
与此同时,夜幕低垂,古街幽深,殷瑶身着狴犴纹饰的官袍,背负长剑,骑一匹黑马悄然穿梭于宵禁的古城街道。
她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刚毅而冷峻,眉宇间透露出不凡的胆识与坚毅。
石板路沉静地铺展在脚下,马蹄声清脆地敲打着,殷瑶的目光在昏黄的烛火下透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她很清楚,如今案子已经明朗大半,距离结束并不远。
想到这,她不由吐了口气,放松不少。
“咻——”
可就在这时,突然远处夜空中绽放出一束奇异的烟花,组成一只狴犴咆哮的样式,绚烂而短暂,如同暗夜中的信号灯,刺破了夜的宁静。
“那是……不好!”
殷瑶脸色突变,心微微一紧。
狴犴啸天烟花,是镇冤司同僚间的紧急求助信号。
而烟花升起的方向,她要没记错正是陶府。
这显然代表着陶府出现了意外,有人遇险。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原本松懈的情绪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身为监察使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她俯身对马低喝一声,黑马似能感知到气氛的变化,四蹄扬起,如同黑色的幽灵般加速向前疾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