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大冲比第一组人多花了一个时辰才出来的,按道理有人带路,来回应该比第一组人快才对,可是他们还是晚了那么久,李弥都要带人进去救他们了,幸好在洞口接应到了他俩。
闫大冲和张二人每人抱着一块巨大的水晶原石,而且更夸张的是闫大冲居然是哭着出来的。
“闫头,怎么了这是,您老人家哭什么啊?”
“我老闫这辈子值了,看一次龙宫就算让我立马去和蛮子拼个你死我活战死沙场我都没有什么遗憾了,苍天啊,我们烽燧堡第九团终于走大运了,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苦日子了。”
李弥安慰的拍拍闫大冲,想接过他手里的水晶他也不放手,几十斤的石头也不嫌沉。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闫头要管着两百号人的吃喝拉撒,不知道压力有多大。边关不比中原,如果说中原是靠军饷靠朝廷的俸禄生活,那么边关的军士们想过的好一点,那些军饷就只起到不到一半的作用。
所以上到都护府,下到龟兹四军镇,再到更底下的各个烽燧堡,每一处主官平常最头疼的问题就是怎么样填饱手下人的肚子。
不过凡事有利弊,这里边的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搞好了不失为一条发财的路子。而且中原的军头要是敢搞这一套,一条收买人心的罪过恐怕免不了被御史参到陛前。
闫大冲每次去龟兹讨要粮饷几乎从来没有全额过,这也是安西军明着的潜规则,上官的意思是我要是都给你整齐的物资那还要你干什么,自己想办法解决。
所以从大都护府往下,物资比例层层递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李弥这个现代人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喝兵血或者贪墨。
看着喜极而泣的闫大冲,李弥心里也不是滋味,闫头是个很不错的领导,虽然他有些粗狂,还没有文化,更是动不动就揍他,可是李弥从来没有发现他克扣过兄弟们的口粮,他的平常吃穿用度几乎和其他人一样,一个基层军官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闫头,差不多得了,再哭下去我就要笑话你了啊,咱们发财了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啊,快点把水晶给我,死沉死沉的抱在怀里半天也不嫌累。”
闫大冲被他说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人小鬼大,你懂什么,老子这是高兴,不是在哭。”说着就想抬脚踹他,可是这一次,他抬起的脚突然就停住了,然后讪讪的放了下来。
很显然,闫大冲和其他人一样,从这件事突然发现了李弥的不一样,那好像也不光是他从一个谁都能踹两脚的臭小子变成了一个大人了,也不全是因为他带领大家找到了宝藏,而是一种混在大家之中这么久的小李弥,突然原形毕露,变成了一个让人看不透的聪明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闫大冲只在极少数去都护府开会时,在那些大人物身上感觉到过。
闫大冲晃晃脑袋,笑话,这小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哪有什么狗屁的大人物样,我刚才肯定是中邪了。
李弥也看出了这些不一样,他觉得这样不对,怎么突然就生分了呢,“闫头,你咋突然不踹我了,你不知道,每天不被你踹两脚我都睡不着觉。”李弥笑嘻嘻的对着闫大冲挤眉弄眼。
闫大冲哈哈一笑,“这小子,不挨揍还皮痒痒,老子是看你长大成人了才不再揍你的,不过你要真喜欢我以后可以受累天天踹你几脚,保证你睡得香,哈哈哈哈。”
这才对了吗,都是自家人,干嘛突然这样。
闫大冲感慨的说,“看来让你去龟兹求学的决定真是明智的,你在咱们戍堡跟着刘老三学了几年识字就懂得这么多,不得了啊,要是去到龟兹学堂里让老夫子教授你个几年那还得了。”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好像二叔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谁知闫大冲随即又咬牙切齿道,“回去就把刘老三的书抢过来给你看,他要不给老子就揍他,娘的看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你个娃娃看的有用,他要是早懂得这些学问,弟兄们还至于饿这么多年吗?”
李弥:“......”
刘老三:“......”
回到烽燧堡的时候,远处的天空已经渐渐的变黑了,常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知道恐怖的风雪要来了。
闫头马不停蹄的安排众人整备物资,准备度过少则半月多则两个月的酷寒日子。
散出去巡边的军士也在这个时间回到了烽燧堡,毕竟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里搞事情的,更别说戍堡已经承平已久,很久未见兵事了。
李弥在营房内借着昏暗的油灯打量着那块黄宝石和两块水晶,其实从他的角度来看,不谈价值,只看东西的原本面貌,未经过打磨的黄宝石还不如水晶有卖相。
把东西收起来,李弥加入了加固戍堡的大军,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城防不用管,主要是风雪能吹动的一些屋顶和松散的门窗需要加固。
很明显,自从发现水晶矿后整个第九团老少爷们的精气神都有了变化,那是一种看到希望的兴奋,那是有了奔头的安全感,终于不用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就连出去猎黄羊和野狼的巡逻队都带回来三只大货,火头兵兴高采烈的忙着收拾。
以前的时候大家都不吃内脏的,这个年代普遍是不吃内脏的,李弥七八岁之后就开始教导他们怎么处理内脏,没想到大伙捏着鼻子吃了一次之后居然爱上了这个味道,再配上“打劫”过往波斯商队的香料,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最适合严酷的大西北了。
说是打劫,其实是开玩笑,也算商队路过交的过路费吧,闫头比较有良心,收取比例不高,所以一些商队也愿意从这里路过补给
火头兵收拾完,精肉留到一周后的过年夜享用,两只羊一头狼的内脏做成了鲜美的杂碎汤,混在一起,200人吃这一点下水确实很可怜,分到每个人碗里没几块肉,不过奶白色的浓汤确实让大头兵们赞叹不已。
“李弥,你准备好了没有,来年道路解封我就在第一次述职的时候带你去龟兹,现在要把各种各样的文房用具准备好,缺什么我们到了龟兹再给你补充,平常用的顺手的能带的也都带上。”闫大冲呼呼啦啦的喝着羊汤问到。
“一般来说没有什么要准备的,我就带些衣物就行,入学堂了再看看老夫子需要我准备什么吧,估计书籍得重新购买,刘师傅的那些书未必会是老夫子教学会使用的。”
刘老三的书五花八门,大都是过往商队“打劫”来的,所以认识文字,承担了李弥启蒙老师的职位,当然李弥本身就有根基,只需要适应大唐的繁体字和一些语法就行,结果举一反三的能力让刘老三惊为天人。
刘老三现在就满脑门的不可思议,他奶奶的,这小子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从书上看的,骗鬼去吧,我自己的书里面有什么内容我还不知道?不行,今晚就要再看一遍,是不是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