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明显问到闫大冲的知识盲区了,能囫囵个的说出清河崔氏四个字估计已经是这个文盲的极限了,再跟他深入探讨崔氏办学的目的那就是骂矮子腿短,打人专打脸了。
果然,恼羞成怒的闫大冲老脸一黑,对着李弥就是一脚,“老子要是知道为什么还用的着守在戍堡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你小子问题多,给我滚去收拾雪橇,等你哪天入了学堂自己去问,现在立马从老子面前消失,我看了你就烦!”
李弥笑嘻嘻的去向后院,和留下的十个年纪最大的老兵一块收拾物资,这十个老兵是年纪大没心思搞娼妓了,自愿留下照料牲口,其他人早就跟着老王去城门楼子了。
客栈的管事很明显和闫大冲相熟,生意相互做了多少年了,俩人搂搂抱抱的相约去喝酒了,李弥啐了一口,“呸,俩老玻璃。”你们去喝酒了,我还得忙里忙外的照料牲口,自己还是个孩子啊,真是没天理!
月上树梢,才安顿下来,百十匹马的夜草喂完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李弥神伸懒腰,初到龟兹的兴奋劲还没下去,可是宵禁了也没法上街,他又不愿意这么早回去和十几个糙汉子挤在大通铺早早睡去,无聊的他躺在院子里的回廊躺着看月光。
西域的天空总感觉很低,半弯的下弦月照的大地白茫茫的一片,虽说没有满月时候明亮,但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大唐的天空就是那么纯粹,没有污染,没有雾霾,皎洁的月光和星星点点的星空,李弥看了十三年还没有看够。
胡思乱想中欣赏月色的李弥突然听到一阵时隐时现的笛声,大概是离得太远的缘故,听起来不是那么真切,不过笛声很少空灵,在这种环境下配合月光的照耀,实在是相得益彰。
李弥不自觉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笛声渐渐的清晰了起来,此时再听那悠扬的笛声更是如山泉水流过林间潺潺而来,并不懂音律的李弥也被深深的吸引,驻足聆听。
未及,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如痴如醉的李弥过了良久才回头神来,不自禁的拍手叫好,“好!”
“谁?”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前边的房舍内传来,旋即二楼的窗户推开,一名年轻丫鬟打扮的女子伸出头来,四处打量发现了站立园中的李弥,眉头一皱,“哪来的军汉,在此偷窥作甚?”
李弥拱手行礼,“姑娘错怪在下了,我本是住宿此地的客人,刚才偶然听到姑娘的笛声,惊为天人,不自觉的走到了此处,如有冒犯多有得罪!”
小丫鬟仍是狐疑地盯着他,不过听他夸赞笛声好听还是微微有些得意,“你这军汉看着粗俗,不过倒有几分眼光,笛子是我家小姐吹的,不怪你会沉迷,要知道,我家小姐的笛艺在整个长安都是鼎鼎有名的。”
言罢,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听也听了,看在你还算有眼光的份上,这次就不治你不敬之罪了,赶紧离开,不许靠近这栋小楼,不然我叫管事打断你的腿。”说罢还恶狠狠的举着粉拳比划了一下。
李弥哑然失笑,这丫头倒是凶人还那么可爱,看年纪比自己还要小,最多十岁,十一岁的样子,及笄之年未到的小女子最是可爱了。
正想说两句逗逗她,房内突然传出一个柔美清脆的声音,“白芷,不可无理,再胡闹今晚把乐谱抄写一遍。”
小丫鬟白芷闻言吐了一下舌头,又对李弥比了一个凶狠的拳头,身子退回房内。
如黄龄鸟啼鸣般的再次响起,“公子见谅,我家丫鬟缺乏管教,言谈中多有得罪,请公子不要见谅。”
李弥恍恍惚惚,口吃般说道,“啊,没有关系,是我不小心听曲子入了谜,不小心冲撞了姑娘,是我该道歉才对。”
只听楼上白芷丫鬟的声音小声的说,“你看看小姐,他自己都说是她的错了。”
“别说了,再说我真要罚你了。”
白芷“嘻嘻”做笑,好像并不怕小姐的处罚威胁,看来平时里这位大家小姐对待下人很是宽容。
声音再次响起,“公子见笑,恕奴家不方便见客,能遇到懂得欣赏音律的知音是奴家的福气。”
李弥尴尬的挠挠头,他哪懂什么音律,能分清箫声还是笛声就很了不起了,“姑娘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公子,只是戍堡的一名军士,我也不懂的音律,只是觉得好听,听起来如竹林间潺潺流水般沁人心脾,所以才多听了几分。”
然后他觉得大晚上的在人家女子门前这么久不是个事,于是赶忙说道,“姑娘在下告辞了,多有打扰还望海涵!”说罢一抱手,退出了这栋二层小楼的范围。
回到大通铺的李弥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很久睡不下去,怎么就没有看到那姑娘的相貌呢?声音这么好听,相貌一定差不了的吧。
第一次萌动的李弥越想越猥琐,嘿嘿笑了几声慢慢睡去。
客栈后院东北角的二层小楼中,崔妍正双手托着腮帮,在烛光下发呆,白芷小丫鬟靠在角落里打瞌睡,头一上一下的点着,尤其是头上那两个鬟,真想让人两手抓起来。
崔妍轻轻的说道,“没想到戍边的军士也有这么文质彬彬的人,更难得的是听出竹间潺潺的韵律,还说自己不通音律。”
想到那军士慌不择路的跑开的样子,崔妍突然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呆头呆脑的。
白芷正点着头呢,听到声音“啊”的一声,“小姐你说什么呢?”
崔妍看看困的双眼都睁不开的小丫鬟,一指点在她脑门上,“我说你可以去睡觉了,困成这个样子,小孩子这么缺觉吗?”
白芷哦了一声,开开心心的跑外间睡觉去了,崔妍只比她大了一岁多,可是总感觉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傻乎乎的。
也罢,早点睡吧,安西这个地方,真的是没有什么乐趣。崔小姐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愁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