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池

万里血池,猩红的颜色绵延不绝,周围不存在一丝的生命迹象。这里是泰山府特殊的存在,均知轮回路最难走,不知道的是,血池才是可怖的存在。与归墟有相似之处,这里可以吞噬意志力、吞噬生命力、吞掉一切生存的信念。

对于人类而言,丧失求生的欲望是最可悲可怕的。血池里的魂魄,不能重走轮回路,连成为孤魂野鬼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血池里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绝望,直到一寸一缕被消磨殆尽,没人记得住他们,也不会再有人祭奠他们。

裴绾鲜红色的长裙扫过血池旁凸出来的一块火山岩,血池里的幽魂来来回回地走着,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就这么来来回回地走着。

脚步停下,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缩成一团的小不点,裴绾低头:“怕了?”

小不点不说话,只是浑身不停地颤抖出卖了他。

“怕了就说话,硬撑解决不了问题。”裴绾开口,“既然害怕,这也算给你个教训。”

“你不要给我机会出去!”小不点咬牙道,“要是让我出去,回了家,今日的仇,我定会向你讨回来!”

“好啊!”裴绾笑了,“我等你讨回来。”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是出去,别说你这儿小小的血池,三界我都不放在眼里!”小不点索性站起来,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子。

“身上带着海腥气,脖间戴的是七窍玲珑髓,好让你能在陆地上行动……”裴绾打量着眼前的小不点,“喏,我再看看,你这身衣服布料不凡,遇水不湿,也非是人间能见的。归墟来的小不点,下次出门可别这么招摇。”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抓我!”

“知道你是谁和拘你并不冲突。”裴绾找了一块石头当板凳坐了下来,冲着小不点招了招手,“过来。”

虽然不情愿,但是面前的女人是自己目前得罪不起的,所以小不点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来人间做什么?”裴绾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身边的小不点。

“好奇。”小不点绞着手指,“我想知道书上写的那些‘会盛开的花’、‘会大声咆哮的虎’、‘会歌唱的鸟’到底长什么样。”

“可是你就这么跑出来,知道后果吗?”裴绾无奈道,“七窍玲珑髓只能保证你在陆地上的行动,但是,人是需要呼吸的,他们要靠着呼吸才能活着。你没有了呼吸,在这片土地上,就等于是死了。”

“我,也会死吗?”小不点问。

“我们都会。”裴绾说道,“神会亡,人会死,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路走下去,不会因为你是谁而改变。”

小不点陷入了沉默,看着血池里游荡的幽魂,不发一言。

“你大概也读到过关于三界的故事吧?人类繁衍至今,有欲望,有希望,有自己的情感意识,有自己的归处。也有些人,他们不再渴望,不再有希望,将自己活着的时光浪费殆尽。最终的归处只能任由血池吞没他们的一切,将他们在这世间的所有痕迹都磨灭的干干净净。”

“他们就再也看不到盛开的花和唱歌的鸟了,对吗?”小不点问。

“是的。他们没有机会再看到了。”

“那我,是真的死了吗?”小不点红了眼眶。

“你先告诉我,你看到盛开的花和唱歌的鸟了吗?”裴绾没有回答小不点的问题。

“看到了。”小不点点头,“花很美,好多不一样的,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小鸟也跳来跳去,我想靠近,可身体不听使唤,就倒在了地上,小鸟也飞走了~”

“我,是死了,对吗?”小不点反应过来,原来现在的自己,靠着七窍玲珑髓来到了陆地,见到了自己的念想,但却没能留住自己的性命。

“是的。”裴绾没有隐瞒。

“我回不去了,对吗?”小不点强忍的眼泪还是跌落了下来。

“是的。”裴绾说道,“即便是你,倒在了陆地上,就算回到归墟,你面对的,依旧是被吞噬,没有以后。”

“怎么会这样…….”小不点哭得更凶了。

“这是万事万物的法则,无论人神,命只有一条。”

旁白:关于成长。

路,各不相同。神也好,人也好,动物也罢,活在这世上的我们,渺小,脆弱,不堪一击,却总有人独独不信命,想在平凡的一生中活出不一样。在这个过程中,剧本我们自己书写,路自己走。梦想中成为那闪闪发光的人啊,每靠近一些,便雀跃一些,哪怕遍体鳞伤。

当死亡被赋予了生命的意义,一切都不一样了。向死而生,这是所有生命的开始,也是万物的终结。

一年又一年,十年又十年......生命时不时的开始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终结。终结过后,我们成群结队的去往一个时间停止、没有色彩、没有温度的世界。在那个世界,我们看着这个世界活生生的人们,脸上依旧笑靥如花。一笑泯恩仇。

我觉君非池中物,时与命犹须天付。

人生在世,左不过一个活字。

“神最怕什么?”

“他们最怕我们不按安排好的路走。”

“我们就是不走安排好的路,神会如何?”

“他们会制造很多很多的麻烦来阻止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

“就这,然后呢?”

“然后,在我们企图反抗神的过程中,神在衰老,同时也放弃了我们。可是那时,我们也老了。”

“老了然后呢?老了我们就不走自己的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