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隆回忆那天黄伟第一次去他家的对话情景:
黄伟对着王嘉隆说道:“嗯,尸检时肺部确实没有积水,法医还从肺部抽出了一些丁烷和丙烷,应该是吸入气体残留。”
王嘉隆见状急忙解释澄清:“对嘛,你看啊,肺部没有积水,说明不是溺水。肺部有那个什么烷的残留……”
“丁烷和丙烷。”
“对,丁烷和丙烷,那就说明他肯定是吸入了大量丁烷和丙烷,才导致煤气中毒身亡的啊。”
黄伟看着王嘉隆,急忙纠正他的错误:“不,煤气中毒是指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是热水器燃烧不充分时产生的气体,无色无味,所以才容易被误吸很多导致死亡。而丁烷和丙烷是燃气的成分,虽然吸入多了也能致死,但是味道很重,就是你们在门口和房间里闻到的那个味,何超不可能强忍着刺鼻味一直待在房间里吧?”
王嘉隆感到有些尴尬:“呃,对对对,不好意思我化学不太好,反正法医尸检后确定何超是煤气中毒对吧?”
回忆结束,王嘉隆笑了起来。
“是啊,我的化学确实不太好,连什么的煤气中毒都没弄清楚,以为打火机里那种刺鼻的气味就是煤气,所以才会做这种傻事,在门口释放打火机里的气体。”
“不过你这一招也很奏效。大家都和你想的一样,一闻到刺鼻气味就觉得是煤气中毒了,因为大家都和你一样无知,都不弄不清煤气中毒其实是一氧化碳中毒,哦,除了章子言。你这个做法让大家产生了先入为主的认知,觉得何超肯定是吸入过量有害气体出事了。这样就不会再往别的方向去想了,更不会想到何超其实是被你设计溺死的。”
黄伟如是的解释道,王嘉隆听后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宾尼也感叹道。
“怪不得你用掉了那么多打火机,原来是在家做放气实验,妙啊,王嘉隆,你还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你要是当警察准是个好料子,哎,只可惜……”
“好了,王嘉隆,你接着说吧。”
黄伟示意王嘉隆继续交代,王嘉隆深吸一口气,继续阐述道。
“我先在门口把打火机里的气儿都放出来了,然后大叫出事了,大家蜂拥而至,都闻到了刺鼻气味。于是一致认为何超肯定是煤气中毒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撞开门去抢救何超,于是我们开始撞门。但是那个门是实木的,很结实,我们都撞不开。”
“不是撞不开,是根本就没使劲撞吧?”
宾尼突然接过话茬说道。王嘉隆则一脸真诚的解释。
“不,那时候我是真的想撞开门,虽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但当听到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时,我是真的后悔了,我跟超哥毕竟还有那么多年的情谊,我那时是真的想要救他啊……”
宾尼听后半信半疑,停顿了一会,却开始了理智的分析。
“你们三个大男人撞不开一个实木门?分明是你在拖延时间,你怕那么多人一起冲进去会打乱你的计划,特别是白野和谢星宇这两个男人,他们可能会抢在你前面冲进浴室,但好在谢星宇说去找房东拿钥匙,一下少了一个男人,你只用支开白野就行了,于是等谢星宇一走,你很快就撞开了门。撞开门之后你先命令白野去开窗户通风,剩下三个女生也不敢贸然冲进卫生间,因为她们知道何超没穿衣服,于是只能跟着白野去开窗户,这时就只有你一个人能第一时间冲进浴室去处理现场。”
“随你怎么说吧,你怎么解释都可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我当时确实想要救活何超。”
王嘉隆无奈的说道。
“分析的很好,你的推理能力也见长不少啊。”
黄伟如是的夸奖宾尼,宾尼有些尴尬。
“还好了,不都是跟着黄sir学的吗?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明白,只有门口有刺鼻气味,房间里是没有的,但大家进屋之后为什么没发现这一点呢?”
黄伟急忙解释道。
“因为王嘉隆让大家都捂住口鼻,打开窗户后再呼吸。大家在门口闻到了刺鼻气味,肯定会想当然的认为房间里充满了这些气味,所以当门被撞开后,大家也会自然的屏住呼吸,直到窗户打开后才恢复呼吸。”
“但窗户打开后,气味很快就散了,所以这时候闻不到刺鼻气味也很正常了。”
“是的,白野说过这时房间里很热,说明王嘉隆忘了关闭空调的制热模式。但这些细节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下都会被忽略。”
王嘉隆点着头,慢慢起身,来到浴缸面前。
“没错,我当时也感到房间里很热,意识到自己忘了遥控空调了,但当时顾不上这些了,我快速冲进卫生间,就看见何超整个人沉浸在满满的一浴缸的水里,眼睛微睁开,已经一动不动了……”
王嘉隆说到这里,突然失语的无法再继续了,他带着颤抖的气息努力接着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
“虽然当时,当时我知道何超肯定已经死了,因为只有我知道他是溺死的,但当我看到他躺在水中的那一幕时,我还是很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那一幕让我的印象太深了,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真的希望自己没有做这一切。但是此时为时已晚,我,我甚至觉得他还没死,他还有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想要把他救过来!”
王嘉隆说到动情之处,不禁再次用手捶打地板,地板上再次出现血迹。但在黄伟看来,他仍然是在表演,于是黄伟无情的揭穿了王嘉隆的把戏。
“王嘉隆,虽然你说的很带感情,但在我看来,你其实是出于别的心思。”
王嘉隆听后十分吃惊的看着黄伟。
“什么?你……”
黄伟继续说道。
“你只是为了把戏做足,不然浴缸里的水为什么会漏光?何超后脑撞到墙上的血迹怎么会消失?”
王嘉隆听后,无奈但却很痛苦的解释道。
“对,是我关了淋浴的水龙头,拔掉浴缸底儿的塞子,擦掉何超后脑撞在墙上的血迹,但这都是顺手的事,和我想抢救何超并不冲突啊!我还给他裹了一条浴巾,也是希望他在众人面前还有最后的尊严!”
“可是你把何超抬到浴室门口时,还故意假装滑倒摔了一跤,让正面朝上的何超后脑着地,在地板上磕了一下,这样做不是为了让大家都看见吗?这样就能掩饰何超后脑撞墙的伤口,都会觉得是刚刚在地上撞出来的伤口。足以说明你当时只是在演戏,并没有真的想要救活何超。”
面对黄伟的质疑,王嘉隆只能压低声音无奈的解释。
“不,我真的想要救活他,真的,就算前面都是演戏,但后面一直都是我在抢救何超啊!我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卖力,我是真的想要救活他!”
宾尼见两人争执不下,于是打断了一下话题。
“对了,王嘉隆,你当时有注意到排风扇吗?”
“好像是开着的,从下面经过会有风吹到身上。”
“这就对上了,谢星宇把排风扇改成吹风扇了。”
宾尼解释完又继续问道。
“这时何超后背有红斑吗?”
王嘉隆思考了一会。
“我没注意,我当时只想救活他,就一直没看何超的后背,从浴缸里抬出来直接抬到床上了。”
“根据其他人的口供,他们都看见了何超后背有樱桃红色的尸斑,说明那时候何超已经死了。没死之前血液还在循环,是不会沉降到背部的。”
黄伟解释道,宾尼急忙补充道。
“是啊,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这个常识,所以及时看到了尸斑,还觉得有抢救的价值,或者说出于人道主义,也会实施抢救的。”
黄伟继续说道。
“这时白野看到你摔倒了,于是上来帮你一起抬何超,你们俩一起把何超抬到床上进行抢救,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何超身上,自然没人去浴室查看,浴缸里的水一会儿就漏干了,之后在有人进去也不会怀疑何超是溺死的了。”
王嘉隆不再接黄伟的话茬,他已经不想再跟黄伟争执,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叙述起来。
“随你怎么说吧,我只是陈述了真实的经过。当时白野摸了摸何超的胸口,他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他问谁会人工呼吸和心肺按压?大家都不会,也不太敢上前,只有我奋不顾身的上前抢救,直接给何超做人工呼吸,这足以证明我是真的想要救活他!而其他人,章子言、谢星宇、包括毛颖,他们对何超的死活都不关心,也都只是站在一边假装很关心的看着,只有我足足对何超抢救了30分钟!”
王嘉隆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
“白野也来帮忙,我俩分工,他做心肺按压,我做人工呼吸。但白野很胖,按一会儿就按不动了,然后秦艺就来接替他。”
“不光是胖的问题,当时房间里充满了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虽然你们开窗了,但室内的有害气体还没有那么快散掉,所以你们大家都吸入了一些毒气。而做心肺按压的白野自然是运动量最大的,运动量越大越容易缺氧,才会觉得力不从心。”
黄伟如是解释道,宾尼在一边补充道。
“而你和秦艺则是硬扛着吧?其实你俩也吸入了不少有害气体,但是你俩为了做戏,硬扛着对何超进行了长达30分钟的抢救。”
王嘉隆一听到秦艺的名字,就急忙为她开脱。
“我说了,我没有在做戏!秦艺更没有,她也是真的在抢救何超,秦艺对于我前面的行动也都不知情,她没有理由去做戏,而且,秦艺是个善良的女孩,即使面对一个迷奸过她的人,在濒死时候她还是会怜悯的对其实施抢救的善举。”
黄伟听到王嘉隆这么说,于是宽慰道。
“好了,接着往下说。”
“然后,然后我们俩一起抢救了30分钟左右,我俩都非常精疲力尽,何超还是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呼吸心跳也没有恢复,这时我才慢慢冷静下来,我才明白他是真的死了,可能早在几十分钟之前,就已经溺死在浴缸里了。我当时,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哎,对了,我有一个疑问。”
宾尼突然又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