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娘是个没分寸的,我给他的定义就是一个天生的革命者,当地还有句古话“媳妇人家的好,孩子自己的好”,大狗娘认为王大狗配的上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当个皇帝也不为过嘞!大狗爹却是个有见识的,深谙当时时代的阶层划分,头脑冷静,也有些自知之明,一听大狗要寻李秀才的闺女当媳妇,头摇的的跟拨浪鼓似的。
“孩子他娘,你杂胡涂啊,人家李秀才那闺女跟个画里走下来的天仙似的,你也真敢想,再说人家那是什么家世,咱家是啥情况?”
“啥情况?”大狗娘双眉一挑,“俺看那闺女对俺家大狗也意思的呢!天仙咋了?天仙也要找嫁汉啊?不是天仙俺还不要嘞!天仙不天仙的俺倒是不在乎,那闺女的大腚是真让人稀罕,一看就是个能生养滴!”说完,大狗娘自顾自地乐开了花,已经陶醉在儿孙满堂的想象里无法自拨。
一声长长而有力的叹气仿佛是对她愚蠢的控诉一般,大狗爹听大狗娘如此不通清理,也就不再多言,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谁知大狗娘彪悍的很,不反驳叹气也不行!
“要叹那个丧门气滚外面叹去,别在俺炕上!”大狗娘说着抬脚一脚就把大狗爹踢到了地上,可恨这老家伙一声叹息坏了老娘的好梦!大狗爹也不敢再多言,拍拍腚上的土就走出门去了。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又过了半年,也不知道李殿美去老王家磨坊磨了几次磨,反正就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半年后,两个村庄的风言风语就传扬开来,传的邪乎的说有人看见王大狗和李殿美拉手了!
传到大狗娘这,大狗娘不光不生气,反而是高兴的很,大撤啦的免不了还再添油加醋一番
“拉拉手算啥,说不定还亲嘴了呢!俺家大狗可能着呢,不像他那个窝囊爹!”
说罢还白冷一眼大狗爹,大狗爹直恨的牙根子痒痒,好个不知道羞臊的泼辣货!
传到李秀才耳朵里的是他的二儿子李殿武:
“爹啊,不得了,现在人家外面都在传俺妹子跟南边庄上的王大狗相好了嘞!”
“啥?哪个庄?谁?都咋滴说了?”
“就是南边孟家庄,推磨的王大狗,说的可邪乎呢!我都没脸说呢!”
李秀才一听,顿时涨红了脸,他是三五两庄有名的文化人,知书达理,最重名节,脸涨成了猪肝色,内心估计早已火冒三丈!这边发着火,那边马上就要二儿子准备皮鞭子沾凉水,定要把个败坏门风的李殿美打个皮开肉绽!正所谓蔫人一般不发恼,恼起来要人命!李殿武也没想到老子会这般暴怒,从来没见过李秀才这般的李殿武一时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这时大儿子李殿文正好赶回家来,问明缘由,直呼老爹糊涂,赶忙走上前来劝导:
“爹啊,咱可不能上了那个泥腿子老王家的当啊,之前我就看他个狗日的王大狗对我妹子不怀好意,你这不问青红皂白一闹腾,乡里乡亲一看热闹,不就把这事坐实了吗?”
听李殿文这么一说,李秀才也静下心来,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就是再狠心总不能把自家丫头给打死吧?这么一闹,街坊四邻当了真,俺闺女还能嫁谁?白白便宜姓王的个狗日的!
“殿文啊,那依你的意思又当如何?”
“我觉得啊您老还是自己个先好好问问俺妹子,说不定这事就是姓王的王八蛋自己一厢情愿单相思呢?你看他黑不溜秋那一出,跟个大门神似的,俺就不信俺妹子能看上他!”
听李殿文说完,李秀才暗暗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当天夜里,一家人吃罢晚饭,李秀才给两个儿子使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退出堂屋。李殿美没有注意父亲和哥哥的举动,像往常一样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李秀才走到书桌旁缓缓往八仙椅上一座,唤了一声:
“宝儿,你来!”
从这一声呼唤就知道平时李秀才一家是多么疼惜这个小闺女,这“宝儿”正是李殿美的乳名,李殿美自幼丧母,李家父子皆真真的视她如宝如贝!此时李殿美还不知道何事,放下手里的活,俏生生就来到父亲书桌站在了父亲面前。
却说这李殿文、李殿武两兄弟既不敢走近窗边偷听,也不敢走的太远,家里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别再有别的变故。哥两就站在天井的正中间,也不知屋里是怎么交流的。
只听得“啪”的一声,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大概率是个茶碗子!接着就传来了李秀才的呵斥和李殿美的抽泣声!殿文殿武一听事情不好,赶忙推门入内,此刻但见李秀才已暴怒站起,李殿美跪在地上,哥两一个去搀扶劝慰老爷子,一个赶忙把门关上,生怕街坊四邻的听到家里的吵闹,要说这哥两还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李秀才家的家门一关,里面发生的故事和对话,咱们这外面的人可就知道的不是那么明了了,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摔碎的茶碗子,这起码给我们传递了一个信息,这王大狗是个有福之人,没有枉害一场相思病!李殿美对他也是芳心暗许,经过了半年相处,你来我往,一来二去,王大狗李殿美肯定是暗生情愫,搞不好早已经私定终身!
那李秀才爷三个是何等人物?岂能吃了这哑巴亏,便宜了王大狗这老小子?不管是用何手段,现在来看,接下里少不了是一场棒打鸳鸯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