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亮的白炽灯照耀得犹如白昼般刺眼的实验室内，白布笼罩的床上安静躺着的垂髫身上连接着各式各样的仪器。
身着白大褂的实验员不住地往她身体里注射不同的试剂，隔着扇玻璃的观察室内每注射一次就有人记录并汇报数据变化。
随着注射的试剂增加，女孩脸上逐渐浮现痛苦的神色。
“加大麻药剂量。”
“可是，再加量的话……”
“无所谓。”
麻药的增量平复了女孩的痛苦，但随之而来的是血压和心率的下降。
“准备注射二氢吡啶类钙拮抗剂和肾上腺素。”
“……是！”
助理看了看不过四五岁的孩子，明明和自己的女儿是差不多的年龄，却因为长年累月的实验脱光了头发，肤色苍白的异于常人，身上错落着多次术后留下的疤痕。
注射药剂的时候，助理悄悄往女孩手中塞了颗糖，希望她吃了糖之后心情能好一点。
两个小时后，女孩被放回独立的房间内，借由仪器和摄像头观察的她的状况。
又一个小时后，麻醉效果逐渐消失，在剧烈的疼痛中女孩猛地转醒，看了看四周后重新倒下蜷缩起来忍耐疼痛。
痛！
好痛！
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她也想和那些研究员的孩子一样拥有普通幸福的生活。
握紧的手掌传来强烈的异物感，女孩摊开手发现里面躺了一颗被捏到变形的糖果。
女孩用另一只手捋平包装，上面写着“草莓牛奶糖”几个粉嫩嫩的字，那是助理的女儿最喜欢吃的糖。
小心地剥开糖纸往嘴里塞，女孩睁大了双眸眼神都亮了亮。
好甜！
发现女孩往嘴里塞了东西的观察员皱了皱眉，和身旁的人说了声冲进房间，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糖果包装纸几步走到女孩床前。
“啪！”
观察员一巴掌扇在女孩脸上，低头迎上女孩震惊的目光，捏着她的两颊强行撑开女孩的嘴，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把糖抠出来。
“谁给你的？”
女孩缄默不语。
“再问一遍，谁给你的！”又是一掌扇在女孩脸侧，一左一右通红的巴掌印和女孩泛着泪花的双眸并不能使观察员心软消气。
反倒是对她的沉默越发生气，她的身体是这个研究所的所有物，一切都应该为了实验服务！
她知不知道那颗糖会导致数据出现误差影响实验结果！
实验体对他们而言根本不能当做人来看待，哪怕只是几岁的孩子，也不过是随手可丢的小白鼠。
但女孩是他们遇到过的最合适的实验体，他不能放任女孩的身体出现任何不可控的变化。
不过哪怕女孩不说，他也能猜出来是谁做的这种事，新来的助理果然会出岔子。
这之后，女孩再也没收到过糖，也没再见到那个心软了的助理，实验一天比一天难熬，后来女孩的身体对麻药产生的了抗性，剂量再多也难以起效。
女孩被迫清醒地承受实验，在快忍受不下去的时候，她被调去了双人间，室友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却瘦弱异常的男孩。
可女孩想尽办法都无法看清对方被灯光映照的脸，转过头看向镜子，明明近在咫尺的脸却一样模糊不清。
他是谁？
她又是谁？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室内，玄堇倏然睁开双眼，压着胸口大口呼吸着，睡衣被冷汗浸湿，刚刚那些，她好像亲身经历过。
那些深入骨髓的痛，冰凉的试剂，现在似乎还能切身体会女孩的绝望。
“你怎么了？”感受到玄堇的动作，音尘单手撑着坐起来看向她。
“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还有些颤抖，玄堇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道，“没事，把你吵醒了吗？抱歉。”
“骗人。”
玄堇微一愣神，转过身环住音尘的腰，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试图冷静下来。
“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好。”音尘微微动了动，换了个让玄堇抱起来更舒服的姿势，目光沉沉的盯着玄堇的后脑。
做噩梦……了吗？
总感觉比噩梦还要严重一些。
半晌，玄堇松开手，重新坐起来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抱歉呀，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
“……我想出门一趟，可能要好几天。”
“一起去。”
“不是去玩，很危险的。”
“不怕，保护你。”音尘身后伸出几根触手，在玄堇面前晃了晃，好像在说“我很强，可以保护你”。
玄堇喟然：“明天出发。”
保护小猫罢了，她可以！
“你刚刚，梦到什么了？”
“秘密。”
“我想知道，你答应我可以满足任意愿望的。”
“……好。”自己答应过的事，玄堇倒也不会食言，如实告诉音尘，怕他多想还不忘安慰一句，“只是个梦，别太在意。”
可哪怕玄堇补了一句，音尘听完还是沉默了许久。
“好啦好啦，都说了只是个梦而已嘛。”玄堇揉了揉音尘的脸，“没什么好在意的不是吗，就算是真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呀。”
“嗯……”音尘点点头，似乎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但不想让玄堇担心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我去寄养一下昳昳，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嗯。”音尘难得没有黏着玄堇一起，躺下把被子蒙过头。
玄堇想说些什么别闷坏了的话，但话到嘴边还是选择沉默，换好衣服拿着东西去隔壁。
交代好一些必备事项后，把昳昳转交给姬予初，罕见的是，这次昳昳并没有黏着姬予初，反倒是在玄堇脚边转悠不肯离开。
玄堇反复和它解释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不是要把它丢掉它随时可以回去她那边，昳昳才恋恋不舍地“汪呜”了两声和玄堇道别，跟着姬予初进去。
交接完后准备回去的玄堇脚步一转走到月明礼屋前，犹豫半晌后按下门铃。
“怎么，有事？”
“我打算去明日基地。”
月明礼眉头微微皱起：“他们现在人还没到齐。”
“我知道，只是突然想杀了他们而已。”
月明礼：“……”
这是什么理由？！
不过无所谓，早晚都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