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大咧咧的宋荣不同,黄云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并且思路清奇,总是能想到正常人想不到的角度。
人们对他的评价是,疑心病太重。
很少有人与他来往,因为你只要跟他有过交集,哪天他家里的鸡丢了都会怀疑是你干的。
此时他突然提出要看叶黎的刀,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何用意。
叶黎也一脸茫然,无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
“我说,叶黎,给我看看你的刀!”
黄云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加重了语气,往前走了两步,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黄云,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叶黎杀了马雄和蔡荀?”
赵捕头一语点出,人们这才明白黄云的用意。
当即一阵哗然,都在小声议论这黄云脑子是不是受刺激出什么问题了,叶黎什么实力,怎么可能杀得了马雄和蔡荀两名气血后期?
“赵捕头,是与不是,我们看一下他的刀便知,若是他的刀也卷刃严重,便说明他有很大的嫌疑!”
黄云坚持,并说出了他的分析:“此地的血液早已干涸凝固,说明蔡荀与我三哥死去多时了,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叶黎杀了我三哥和蔡荀,然后再骑马回县衙假装求援的呢?”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先是一愣,接着全都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就连何捕头也不禁皱眉,觉得他这个猜测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简直就是胡扯。
“啊这……黄四爷的想象力着实惊到我了……”
叶黎表现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实则他的内心很是震惊,这高阳县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这黄云你不去当神探你当什么捕快啊,真是屈才了。
刀的问题他本来想的是谨慎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被这么多人看笑话,黄云有点面红耳赤了,但他还是坚持要检查一下叶黎的佩刀。
“叶黎,给他看一下又何妨。”
赵捕头发话了。
叶黎朝赵捕头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当即解下佩刀递给黄云。
黄云将刀身彻底拔出鞘,发现刀刃完好无损,不仅没有战斗的痕迹,且保养得还极好。
黄云看刀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带着轻松的笑意,活像看一个小丑在表演。
唯有赵忍冬神情凝重。
只因她知道,此时叶黎递出去的,其实是她的佩刀。
他自己的刀哪儿去了?
赵忍冬此时脑子里有太多疑问了,她不明白叶黎到底在搞什么鬼。
“黄云,可看出刀有什么问题?”
赵捕头问道,叶黎是他玄武房的捕快,黄云是白虎房捕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是要护着自己的手下。
“没什么问题。”黄云将刀还给了叶黎,又说:“蔡荀和我三哥的钱袋子都不见了,我要求搜一下他的身!”
看完刀没问题,黄云依旧不服,还想要搜一下叶黎的身。
这下子赵捕头还没说话,叶黎就已怒了:“姓黄的,你别欺人太甚!”
周围不论是玄武房的捕快还是白虎房的捕快,纷纷摇头,都觉得黄云这要求实在过分了点。
甚至有人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宋荣也懵了,不明白为啥四哥要这么去咬叶黎,不过他当然还是义无反顾站在了黄云这边,开口道:“身正不怕影子歪,若你身上没有三爷和蔡荀的钱袋子,又哪里怕我们搜?”
“过了!”
赵捕头沉声道,如此欺负他的手下,当他这把老骨头是摆设吗?
旁边,何捕头缓缓说道:“搜一下也无妨,老三死了,我能理解老四的心情,或许他被悲伤之情冲昏了头脑,但死者为大嘛,还希望赵捕头能够理解我们的心情,满足老四的无礼请求。”
何捕头力挺黄云,并且连死者为大都搬出来了,赵捕头冷哼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
黄云上前,开始搜叶黎的身。
“黄云,今日之屈辱,他日我必十倍奉还!”
叶黎没有反抗,伸开双臂任由黄云搜身,毕竟连赵捕头都没啥意见了,他又能反抗得了什么?
不过他却咬牙放狠话,眼神中尽是狠辣与阴毒。
当然,这些都是叶黎装出来的,哈哈。
只有如此,才符合他这前身的人物设定,同时也是正常人在此种境况下该有的反应。
你若是太过淡定,一点也不生气,任由对方来搜身,那才有点反常,反而会引发人们怀疑。
不远处,赵忍冬的神色有些古怪。
她此刻才明白在县衙时叶黎递给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出所料的,黄云在叶黎身上什么也没搜到,面对叶黎的狠劲,他冷笑道:“只要你有那本事,黄某随时恭候!”
说罢转身离去,查看蔡荀的尸身状况去了。
在人们眼中,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黄云不愧是疑心病太重,明明是熊背山的人杀了马雄和蔡荀,他居然能把叶黎当成了怀疑对象,要说此人脑子没问题他们是不信的,今后离这家伙远点。
因为蔡荀的尸体也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使得局势更加扑朔迷离起来,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熊背山的气血巅峰武者干的。
没过多久,捕快们带上马雄和蔡荀的尸体,返回县衙。
……
进城时天色已黑了,凉风习习,城外一片荒凉,城内灯火通明。
“赵捕头,何捕头,总捕大人有请两位!”
“知道了。”
一行人刚一回到县衙,两位捕头便被总捕大人叫去议事了。
宋荣和黄云两兄弟开始料理马雄的后事,他们的结拜二哥,乔二爷过来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又走了。
“东西还你。”
玄武房,待其他人都走了,赵忍冬拿出两个钱袋子丢给叶黎。
她神情清冷,十分不悦,因为她知道她无意间当了叶黎转移赃款的帮凶。
叶黎稳稳接住,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他就知道,冬子还是靠谱的呀。
“走了,回家休息了,今天太累了,马三爷死了,我可太伤心了!”
叶黎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赵忍冬似乎有一肚子的问题,但他并不打算和她多说什么。
赵忍冬脸皮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伤心?我看你嘴角的弧度都快压不住了吧!
“哦,这把刀,过几天再还你。”
叶黎想起来,拍了拍腰间的佩刀。
“不用,我不要了。”赵忍冬摇头,一脸嫌弃。
“随你。”
叶黎耸了耸肩,转身唱着小曲儿走了。
赵忍冬盯着他的背影,她觉得有必要立刻写信问一下熊背山的段氏兄弟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叶黎出了县衙,已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肚子打雷一般响。
他又来到永福酒楼,点了一大桌荤菜,比平时吃的还要多。
老掌柜的上前来,低声询问黎爷,听说马三爷死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雄之死就在刚刚已传遍了整个县城,他在整个高阳县也算是很有名的一位人物了,因此现在到处都在热议他的死讯。
叶黎再度展示他的神级表演,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每讲述一段细节,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流。
酒楼里的食客们无不动容,都说黎爷真性情,马三爷之死,恐怕最伤心的就是他了。
只有老掌柜的发现,黎爷今天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好,比往常吃的多出了一倍不止。
他很纳闷儿,难道伤心还可以使人暴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