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干啥呢?”雷蒙德正在困惑,罗格斯医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烦死了,都离婚十几年了还是这样,他俩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啊?”
咦?
咦咦咦?
卓阅震惊了三秒,突然想起解散仪式的前一晚,她在灯塔治疗了克米特之后飞去找马隆船长,正好看到摩柯维教授从船长室出来,难道……
她环顾左右,发现其他人也和她一样无比惊讶,罗格斯医师见状感慨道:
“你们这一代都不知道了?当年他俩从结婚到离婚可都是远濑的热门新闻,大报要放社会版头条,小报议论几个月呢。”
“嘿,热闹极了。”水手长比罗格斯医师小几岁,露出了回味的笑容。
“我外地考来的。”库塔库娜忙说。
“我10年前才来远濑……”雷蒙德跟着说。
卓阅想了想说:
“我倒是在远濑长大的,但我只听说马隆船长这个人非常传奇,从没听说过他们……”
傲莉维亚补充道:
“我四处探险好几年了,也是只听说过马隆船长的大名……看到侵晨号的大副是一位高阶魔法师,我都很惊讶呢!”
罗格斯医师看到那两人还站在一团迷雾中,就愉快地向围观的队员们解释:
“因为马隆船长无所谓传言而且觉得很有趣,但摩柯维教授讨厌这些事,觉得妨碍了他正常工作,于是去找那些报纸的负责人‘恳谈’了几次,后来报纸上就只提马隆船长了。”
怎么“恳谈”的?您现在跟我们说这些不怕被摩柯维教授恳谈?
卓阅正想着,又听领航员姐姐说:
“离婚十几年,总是吵架,但摩柯维教授还愿意来担任大副,那不就是……藕断丝连?”
水手长压低声音眨了眨眼睛:
“你们现在要是去图书馆的小说区找找旧书,还能找到以他们为原型的……”
“你们在说什么?”摩柯维教授的声音突然响起,水手长没能报出书名。
而马隆船长朝着卓阅和雷蒙德挥挥手:
“快过来,我们商定了,立即过去,但他会给你们把防护魔法都上足。”
卓阅听到雷蒙德从她身边经过时小声嘟哝了一句:
“我真的不想去幽灵船……”
卓阅努力憋住了笑意。
其实之前教授说船上可能有陷阱或危险时,卓阅想到的是“会不会人跑了,给我们留下了炸弹?”
但出发前教授拿出法杖,给他们用了188级(对,甚至超越了教授自己的等级)的防护魔法咒文,据教授说,这种魔法甚至能保护他们自熔岩海里全身而退。
另外还有很多别的咒文,比如防诅咒的,防中毒的……卓阅感觉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直到雷蒙德开始哼哼唧唧,卓阅才想起他怕鬼的事情。
更好笑的是,他不想让她注意到他依然怕鬼,上船后一脸警惕、小心翼翼、惶惶不安,却又强作镇定,生怕被卓阅发现。
于是卓阅决定配合一下,假装确实没发现他怕鬼,专心在平旦号上寻找有用的信息。
另一方面,船长叫他们这两个医疗组成员过来查看,其实也是觉得在接近“神恩未及之地”,摩柯维教授的感应魔法可能不准,也许还能发现来得及抢救的船员。
当然,也不排除发现尸体的可能性。
卓阅想,自己选修的法医课知识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平旦号的结构与侵晨号完全一致,为他们的搜寻提供了便利。
卓阅得以注意到许多隐蔽的细节:
平旦号的甲板似乎是经历了狂风肆虐或者巨浪冲刷,已经只剩下半截主桅与同样高度的前桅,至于它们的上半截,大概已经连同上面的桅绳、缆绳、后支索一起,被卷进了海中。
没有桅杆,所以不会出现幽灵船故事里那种“桅顶站着或者吊着个半死不活的水手”的场面,实在是可喜可贺。
货舱盖大开,货舱的一半泡在水里,水中尽是装食物的箱子与盛淡水的桶。
厨舱的锅碗瓢盆也全都在水上飘着。
船长的桌子上铺着海图、罗盘与仪器,所有东西摸起来都潮潮的。
被风吹浪打摧残得破烂不堪的木门来回摇晃,发出沉闷阴郁的吱呀声响。
卓阅等人骑着活扫帚在平旦号内转了一圈,发现除了甲板上与桅杆一起消失的那些,船上没丢任何东西,证件、仪器与钱财都各归其位,什么也不缺,除了人——
就像所有幽灵船的传说中一样。
马隆船长找到了航海日志,它已经在水里泡烂了,但她还是把它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请摩柯维教授复原。
之后他们又飞向那艘“渔船”,船名“瓦克蒂纳”,船内同样是空无一人。
这艘船的运气比平旦号好一点,桅杆没断,断的只是系缆,主桅上空空荡荡,三角帆倒在右舷,方帆又偏向左舷,不停地摇来摆去,打在桅杆或横档上劈啪乱响,帆布也都已经被风扯得破破烂烂。
根据端木中尉的说法,这艘渔船其实是海军派来的,果然,船上有些细节非常可疑:
船内腥气远不够浓,渔舱非常小,只有渔网却未配备鱼叉和标枪……
而且,它为自己的火炮配备的不是捕鲸用的开花弹与催眠弹,而是用来砸船板、撕船帆、断桅杆、伤船员的圆球弹、葡萄弹、铁链弹与毒雾弹。
另外,马隆船长还发现船长室里有一个用魔法锁住的文件柜,摸起来很干燥,里面应该也有干燥的文件。
现在用魔法确实不太顺手,效果也变弱了,于是她招呼卓阅和她一起用风魔法搬运这个文件柜,打算带回侵晨号上破解魔法锁。
雷蒙德听到船长说要回去,立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带头往前飞。
卓阅看他那虚张声势的样子,觉得更好笑了。
可突然间,一团黑影扑向雷蒙德,他往哪边回头,它就踩着他的肩往相反的方向躲,最后他一仰头和它撞了个正着……
紧接着,他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两手一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