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艾博听完他的话，数着手指头总结道：
“我这次的问题在于：
“第一，城市模糊了我的感觉，我前晚没发现他醒了，今天又居然没发现被人跟踪；
“第二，没想到荒僻的住处更容易被人发现。”
卓阅觉得艾博能立即总结挺厉害的，但又想吐槽：有人偷偷醒了、被人远远跟踪之类的事情，难道不是纯靠自己发现不了才正常吗？
而且……
“那你刚才怎么发现我被他抓住了？”
“我睡觉轻嘛，听到他在外面说话了。以前在野外放羊，睡觉时总得防熊和狼。”
“你可真厉害。”卓阅发出了由衷的赞美，她实在想象不出那种情况怎么能睡觉。
这时艾博看向执法队员：“所以，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是不是？”
卓阅都觉得她这话听起来像要灭口，果然执法队员也察觉到了，忙结结巴巴地说：
“没说，但，但如果我今天早上不去正常上班，同事会立即发现，然，然后就开始调查我昨晚去了哪里！他们，他们最终还是会找到你的！你不要心存侥幸！！”
应该不是错觉。卓阅心想，执法队员越往后说，艾博脸上的杀气就越重。
可以理解，但其实没必要。
他后面那些话是很烦人，但也可以说是被艾博吓得语无伦次了，他的重点其实应该在于“如果我今早不去正常上班……”
这时艾博深吸一口气，杀气消失了。
她转头问卓阅：
“怎么办？我本来想让你把他催眠了在这里关几天，直到我们都离开，但现在……”
哎呀，年轻、有实力、有主见但还会听取旁人意见这一点也很棒。
卓阅想了想，笑着说：“我还真有办法，就是费钱。”
“费钱？”艾博困惑不解，卓阅问：
“你有金果吗？我不要十个银实，要金币。”
金果是莱克德大陆面值最高的硬币，十银实等于一金果，十铜葚等于一银实。
不过，因为莱克德采取银本位制，平时大家说“一个金果”时拿出的都是十个银实，金币本身并不常见。
艾博在之前抢的财物里翻了一下，还真找到了一个金果，以及那个执法队员的戒指，一起递给卓阅。
卓阅把戒指亮给执法队员看，说：
“如果我们把戒指还给你，让你回去照常上班，你就不会告诉别人我们住在哪里，对不对？”
执法队员慌张又恳切地点头：“我真的只是想……拿回妈妈的戒指。”
那样子看起来还挺可怜的，与前晚他执勤时轻浮猥琐的样子判若两人。
但卓阅当然不能光凭他现在说得恳切就相信他。她只是不想为这事杀人，但又需要一份可靠的保证。
于是她把戒指递给艾博保管，举起那枚金币对执法队员说：
“我们来立互信誓约吧！我代表我的朋友艾博立誓十天内绝不伤害你，你也要立誓，在十天内，绝不以任何方式告诉任何人我们住在哪里。誓比金坚。”
十天是往宽了算，其实卓阅觉得她和艾博七天内就会离开这个仓库了。
执法队员当然知道互信誓约是什么意思，忙不迭地点头。
艾博则是满脸好奇：
“违反誓约会怎么样？”
“你先看看。”卓阅朝她一笑，转身扶起执法队员，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有艾博在这里盯着，她也不担心他还能捣什么鬼。
然后卓阅和执法队员互相握住了对方的右手腕，把金币放在两人的右手之间，念出咒文：
“严雪秀松柏，劲秋凋蒲柳。贞脆各有终，金石独坚久。我立誓……”
两人都说完了自己的誓言，这时金币也化成了金色的液体，像两条金链子一样紧贴在他们的右手手腕上。
“如果违反誓言，手会被金链斩断，然后当场化灰。”卓阅对艾博解释道。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艾博感慨道。
“我才想这么说你呢。”卓阅微笑着，同时意识到艾博可能误会了什么，又补充道，“互信誓约只是44级魔法，主要问题就是——要消耗一枚金币。”
“十天后金币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这个嘛，要十天后才知道了。”
说着，卓阅把戒指还给了执法队员，把他“送”出了门，还骑着活扫帚监视他走了一段路。
艾博目送他们离开，打了个呵欠，转身去洗脸了。
至于卓阅呢，她一直监视他到他远离仓库后，才转身飞向教育局。
这么一通折腾之后，太阳也才刚刚升起。卓阅到教育局时刚好是开门办公的钟点。
按马隆船长说的，她只要在教育局办事大厅早上开门时进去，自然就会见到“帮手”。
可她进去一看，里面没几个等着办事的人，办事员都坐在窗口闲聊、喝茶。谁都没理她，自然更没有谁看起来像“帮手”。
这让她感觉有点尴尬。
她父亲卓远建就在这栋楼里上班，虽然他是坐办公室的，不负责窗口业务，但既然她来了，就有遇到他的可能性。
不如不要等什么帮手了，趁他还没出现，赶紧拿出表单去盖章！
父亲一贯信奉“家丑不可外扬”的行为准则，因此虽然她离家出走两天了，教育局里的其他人必然还当她是以往那位乖巧懂事的卓家大小姐，不会把她当可疑的陌生人。
如果有人东问西问，她只要一口咬定“是的，我要进调查队，我父亲同意了”就行了。
想到这里，卓阅不再犹豫，当即按教育局的规定寄存了活扫帚，然后拿出所需表单，走向最近的一个办事窗口。
之后发生的事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办事员有些疑惑，而卓阅坚定从容地表示“我父亲没意见”。
于是对方就逐一给她盖章，直到最后一张表单。
——到最后一张表单时，办事员说：“这个我得问问主管”，然后拿着表单就走了。
不妙啊。
卓阅坐在窗口前，如坐针毡。
她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等待区，这时来办事的人渐渐多了，其中没有任何一个是她认识的，也没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可见“帮手”依然没有来。
卓阅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一边检查手中的表单，一边在脑中安慰自己不要这么紧张。
可她刚转过头，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