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米特沉默了一会儿,扶住额头,“也许梅薇思的信物派不上什么用场,说不定他们已经被变成了三个怪物,也可能都死了。”
“算了,先说点别的。”艾博看了看墙上挂的魔法日冕,已经十点多钟了,“看信的第一段,我好像懂了,但不太确定——
“他让我们用药水破坏止恩之网,但这件事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对不对?帝国军能制造多少止恩之网?我们两个人带着药水能破坏多少?”
克米特点头,想解释,但艾博继续往下说:
“可我之前听你们说这是个‘实验’,是为攻打齐纳什卡做准备,所以谢普罗的意思其实是,我们要悄悄地洒药水,不要让他们发现是有人暗中破坏的……
“这样他们就会以为是止恩珠没做好,放弃或延缓用止恩之网攻打齐纳什卡,对吗?”
克米特闻言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你对莱克德人的理解越来越到位了。”
艾博耸肩:
“外面的人办事的思路比较弯弯绕绕,我还是觉得很烦,不过也不难猜。但是,我刚才还在想另一个问题——谢普罗让我们破坏帝国军的作战武器,就不怕反叛军真的打进来了?”
“参考我从历史书上得到的经验,一场战争最好不要寄望于某种还没完全被验证的新技术,在战场上搞不好会实验失败,反而伤了自己人。”克米特说着抿了一口茶:
“再换句话说,林返和她的上司文德尔神官把操控载方和止恩之网这两种不完善的技术强行拿到前线,为自己谋战功,我要是帝国军的前线将领,我会很烦他们,甚至希望他们早点失败。”
“哦……”艾博倒是从没想到过这个思路。
毕竟在齐纳什卡,上千年来作战都是靠圣女,没有人会“实验新技术为自己谋战功”。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有些心酸。
夜深了,还是赶紧把细节说完回去洗澡睡觉吧。
艾博也喝了一口茶,指向关于谢普罗的姐姐的那一条:
“第二条是不是说得太含混了?”
“我们可以自己分析言下之意。他不让我们靠近领主府,可以联系到他之前提过的……”
艾博想起来了:
“他妻子和妈妈在领主府,总神官立即派人过去治病。那么现在可能还在监视她们。”
克米特点头:
“我在京泽没听过关于他姐姐的传闻,连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要查出来应该也不难。领主的姐姐在当地应该还是挺有名的,我们可以去了再打听。”
讲到这里,艾博差不多没有疑惑了:
“好,信纸烧了吧。药方还得留一下……你记下来没有?”
克米特摇头:
“召唤师史上有一位很著名的祖先,曾为隐瞒身份当了多年炼金术士。但我们这样的孩子并没有想过隐瞒,所以我对炼金术的了解也很一般。”
他为什么总能突然扔一个遥远的历史典故出来?艾博忍住了吐槽的欲望,说:
“那我把药方抄一遍,我们分别背一背,然后烧掉纸条。”
说着她就拿过克米特的纸笔开始抄药方,一边抄一边想,要是卓阅在这里,是不是看一遍药方就能背下来?
真想快点和她重逢啊,对了,还可以带上安丽卡一起去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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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完药方已经快十一点了,艾博打了个呵欠说:“我要回旅馆,明天早上过来找你,差不多就要出发了。明早起来你可以收拾一下行李,顺便想想你家这么多资料如何处理……”
“呃,”克米特赶紧说,“刚才我们回来时就门禁了,你现在出不去……”
“门禁了,但没窗禁,对不对?”艾博朝他眨眨眼,“当然,如果你很不希望我离开,本保镖大人也可以留下来保护你。”
“不必了,我,我没事的!”克米特又红着脸慌张起来了,艾博看着就想笑。
这时克米特突然想起来,从地上摆的书堆里拉出一个绒布袋:
“对了,今早卖胸针的钱,32.8金果……也给你保管吧,比放在我这里安全。”
艾博和克米特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她觉得这话从克米特嘴里说出来,意思听起来就像:
要是我又突然被人绑架了,我可以用遣方给你送信,你就可以一边保管87.1金果一边来救我!
算了算了,反正对她来说也不是很费事。
艾博想着,打开那个绒布袋看了一眼,有点沉,袋子里也是以银币筒为主,还有几个金币。
于是她把今天拿到的两笔钱都放进自己的旅行包里,顺便取出了攀岩绳,然后她打开房间窗户,冷风长驱直入,冻得克米特一抖。
艾博在窗边挂了攀岩绳的挂钩,连风魔法都没用,就拉着绳索轻盈地降到了地面上,然后转身朝窗边的克米特挥挥手,收起了绳索,随即走向自己住的旅馆。
回到旅馆,艾博享受了一场舒适的泡泡浴,一边泡一边想自己有哪些东西要带的,还有什么东西要买的。
想了想好像也没啥,沿着大路飞一两天就能到的距离,路上肯定还有驿站可以投宿,背上旅行包就可以走了,重点是保护好那些钱。
钱最好分开藏,因此她在旅行包、外套内袋以及靴筒里都塞了一点。
艾博记得以前看书里写过一种叫“金纸”的东西,也被称为纸币,据说很好用,一张纸就能代替五十金果或一百金果,甚至更多。
但她感觉不太靠谱,一是怕日常使用时拆不开,二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还是先继续背着这些昂贵的负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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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博把抄着药方的纸条放在床边,又背了两遍药方才入睡。第二天一早起来继续背药方,觉得差不多背熟了,正在烧小纸条时,有人敲门。
一大早的,谁啊?
艾博伸了个懒腰走向门边,掀起门镜盖往外看。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深蓝色长发、戴眼镜的高个子陌生女人,神情紧张,还在喘气,好像很累。
“您是哪位?”艾博隔着门问。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感觉那女人气喘吁吁的样子……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