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博本想吐槽,可克米特又说:“我的围巾……”
“啊,抱歉。”艾博赶紧从希普斯神官脖子上解下围巾还给克米特,“你好像很重视它,我却一时顺手拿它勒人……”
“没事,物尽其用。”克米特微笑着说,“我不也用它给你报信吗?好了,我们赶紧善后。”
善后过程不是很费劲,但也不算简单。
克米特首先弄醒了那个魔法师。
他醒来之后本来还是疯疯癫癫的,但克米特用一种发光小鱼似的遣方让他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要求他用魔法把乱跑的兔子全部抓回去,再用魔法修复养兔场,修复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克米特吓唬魔法师说,如果他不乖乖照办,就拿他喂恐怖的大怪物,同时请艾博盯着魔法师,如果他有任何小动作,立即甩他耳光打断施法。
魔法师一脸惊恐地照办了,而克米特这时忙着从希普斯神官身上搜出一些东西。
“这些本来都是我的,被她搜走了。”他顺便向艾博解释了一下,然后拿出一枚戒指,是个平平无奇的金色素圈戒指,还有一块布,上面画着召唤阵。
克米特把戒指戴在自己小拇指上,把那块布摊在地上,念出契辞:
“锵锵佩玉,怀兹先灵。繁禧是介,万年惟宁。”
可这一次从召唤阵中出现的却不是奇怪的动物,而是一个……人。
一个个子不高的圆脸女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年纪,她的身躯是半透明的。
“这也是遣方吗?”艾博诧异地问克米特。
克米特还没说话,那个刚收拾完养兔场的魔法师先发出了惊恐的大喊:
“朱绛红?你??为什么???你不是被召唤师害死了吗??是他迫使你成为召唤兽的吗?”
朱绛红摇头:
“是我主动和他定下契约,他发誓保护我的女儿。”
什么?她被害死了?
那我现在看到的是鬼?
这世上真的有鬼?鬼说话了??
面对眼前不可思议的情景,一向胆大妄为的艾博难得地陷入了惊讶的沉默,而魔法师又说:
“你女儿?她不是也……”
话没说完,克米特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转向朱绛红,慢慢地说:
“红姨,我暂时还没学会怎么靠召唤术消除别人的记忆,您能不能帮我让他忘记最近24小时的事情?”克米特顿了顿,强调重点,“主要问题在于,他刚对我使用了读心魔法。”
“没问题。”朱绛红笑着飘到魔法师面前,他还在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而她已经念出了咒文。
一片柔和的白光笼罩住魔法师的头部,他随即安静地晕倒在地。
然后她对克米特说:
“好啦。还有事吗?这姑娘是谁?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没事了。她叫艾博,以后再细说吧,您看我们现在也不像能聊天的情况……”克米特笑得有些尴尬。
“也是……”朱绛红看看四周,视线在昏迷的希普斯神官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真的不需要我再帮你做点什么?”
“不劳烦您了,我们能解决。”克米特朝她微微躬身。
朱绛红朝他挥挥手,渐渐消失。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呢!”艾博满心好奇都写在脸上,但克米特清了清嗓子说:
“回去说,我们现在赶时间。”
说着,他又念了一个契辞,召唤阵中飞出一只又像蟾蜍又像鱼的巨大生物。
它飘到了希普斯神官的脑袋上方,大量涎液从它口中涌出,迅速吞没她的全身,然后凝结成了一块乳白色的琥珀。
“哇,她死了吗?”艾博问。
克米特摇头:“只是让她进入休眠状态,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这位高阶魔法师的口音像本地人,如果长时间失踪会被发现,所以我只能消除他的记忆,把他带出去,扔在大学附近。”
“所以希普斯神官是孤身来京泽的外地人?”艾博问。
克米特点头:
“对,就算她几天不去办公室,别人也只会以为她另有任务。不过,她大约五天给卓胜发一次信,上一次发信是昨天。换言之,最晚五天后卓胜会发现她出事了……我们必须尽快做好一切准备,离开京泽去前线。”
“卓胜又是谁?”
“回去再说,我得先喝点茶……”克米特打了个呵欠,又问,“你们刚才打那么久,谢普罗给的‘资金’没弄丢吧?”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艾博赶紧去摸自己的口袋,还好立即摸到了那个木盒。
保险起见,她便打开木盒看了一眼。
木盒是雕漆鎏金的,里面铺着细腻的绒布,单只这盒子已是价值不菲。
绒布里嵌着一枚精美的镶金炽晶石胸针,那枚炽晶石有成人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而装饰它的金边被雕成了两位女神相对祈祷的样子。整体做工极为精巧。
“这胸针应该能卖二三十个金果吧,抵我至少两个月的工资了……”克米特感慨道。
也就是说欠克米特的十五金果能立即还上了。
艾博本该很高兴,这时却没有出声,她咬着嘴唇,手指微微颤抖。
克米特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忙问:“怎么了?刚才被打伤了?”
“没事。只是……看到谢普罗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大的炽晶石,再想起我用我哥的脑袋才换了那么小一个,只够做戒面……难免有些心酸。”艾博长叹一声,又说:
“在齐纳什卡的时候我多骄傲啊,猎狼、猎野牛都很轻松,还能扛着三人重的树跑步,没有哪个男人打得过我……出来之后却发现,蛮力也没什么用。”
克米特听到这里,摇头道:
“人总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却轻视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你要是像我这样,就会觉得健壮的身体非常好用了。”说着他又打了个呵欠:
“好晚了,我得赶紧……”他摸出一个布袋,取出里面的小瓶子,也是刚才从希普斯神官身上搜出来的。
“这是什么?”艾博问。
“‘清洁剂’。”他抬起右手手背,把瓶中的液体滴落在右手手背上,然后用那布袋在手背上使劲摩擦。
艾博这时才注意到,在克米特滴下“清洁剂”前,他右手手背上的图案和平时有所不同。
平时他右手手背上的图案是由一些三角形和菱形叠加构成的,而现在,右手手背上只有黑黑的一大团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