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李乘风

“说得好！”男子拿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仰起头，像是在回忆。

许久，他长吟道：“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

苏归尘细细品味，直言不讳道：“说的极妙，不过不像是前辈您会说出来。”

“这是我一位朋友所言，文绉绉的，听着确实不够痛快。”男子笑道：“风者，自然应该是随性随心也！”

霎那间，男子身形再次暴动，一息之间，像是同时出现在苏归尘周围三千六百方位，而后又迅速归一。

“乘风步第一层境界，凭虚，不仅是御风，更是融身形于风，顺心意，一息间可达三千六百方位，而这也仅仅是小境，等你一息达到七万八千方位才算功成！”

话音一落，男子大手一拂，苏归尘只觉识海一阵波澜，大脑肿胀，无数方位同时被灌注入脑中。

紧接着，男子抓住苏归尘灵识，顷刻间扶摇直上数万里，与日月平齐。

识海也被这男子影响变化成一卷山水，苏归尘只觉脚下浩荡，呆呆地眺望向东方又眺望向西方，巍峨的大山此刻也仅是一个显眼些的墨点，连绵不绝的山脉也仅是一道墨痕，他往下俯瞰而去，明知是识海景象但却感觉无比真实，像是真正的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感觉如何？”男子语气中显然有些得意。

“一言难尽。”苏归尘已是震惊的无以复加，微微怔住。

“此为乘风步的第二重境界，扶摇。待你熟练七万八千位，届时八方来风，如臂使指，扶摇而上万千里，一念之间。”男子沉声道。

言罢，识海中的一卷山水如云烟般消散，男子身形极速掠动，他仅仅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的间隙却出现无数重影，经久不散。

苏归尘操控灵识伸手去碰离他最近的重影，竟然发现如有实感，这些重影也仿佛活了过来，如男子一般动作转向看着他。

“这是……”

“乘风步第三重境界，风生虫。每一个重影都是实体，也都是虚体，虚实之间，皆由你定，旁人或许以为是分身，可这比分身之术精妙上无数倍。”

男子缓缓说道，转即见苏归尘似有疑惑，又问道：“方才我只退了一步，你看得不够清晰。若我后退十步百步，再任意变换方向，保留所有重影，你从上方俯视，我的路线像是什么？”

苏归尘联想一番豁然开朗：“就像是一条长长的虫子！”

“所言不差。”男子点点头，“古往今来，世人皆传‘风动虫生’，虫乃蝗虫，实乃天大的谬误。此‘虫’非彼‘虫’，贴切而言乃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轨迹，无法倒退也无法更改。而乘风步这风虫生所做的，只是将这轨迹暂且截下了一瞬，你以后修炼到达这个境界自会明白。”

苏归尘点头，将这位前辈所言详尽记于心中。

施展完这乘风步三重境界，男子的身形也开始隐隐虚化，他倒是豁达，说道：“时间不多了，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还不知前辈名讳。”苏归尘再次恭敬鞠礼道。

男子坦然受之，淡然道：“我叫李乘风，不知如今这方天地，是否还记得这个名字，你曾听说过么？”

苏归尘没有撒谎，即使李乘风只是一缕残损的灵识，他也仍是摇摇头。

李乘风倒也不恼，又言道：“那换个说法好了，我是李乘风，楚离的朋友。唉，真是不想提这家伙啊。”

“楚离的朋友！”苏归尘心中骇然，“楚离”这个两个字自他步入九州之中，已经听了无数遍，它是修士们口耳相传的传奇，也是无数修士们心中的信仰。

一人在前，福泽万世。

李乘风的身影即将消散，他脸上遮挡样貌的云雾的骤然散去，面孔丰神俊朗，英气逼人。

他看向苏归尘，从其反应里便察觉到了什么，旋即拍了拍苏归尘的肩膀道：“既然继承了我的乘风步，那日后就不要丢了我的面子，虽然这身法被楚离戏称为‘雕虫小技’，可细想来古往今来，也只有他一人可如此评价。”

“如今此方天地，尚能给后辈乘风，我等在星海之上，也算释然了。”

李乘风的身形越来越淡，直至伴随着笑声全然消散。

苏归尘一鞠到底，久久不知所言。

下一刻，他重新回到现实，有关乘风步庞大的知识和要诀使他的大脑有些肿胀，但那些记忆却也无比清晰。

苏归尘低头望去，手中的几页金纸没有变化，但却没由来的感觉少了一点灵光，他又自己检阅了一番金纸，毕竟是别人之物，弄坏了可不太好。

“苏兄，你参悟好了？”卫可夫正在一旁调息，他也睁开眼睛。

“感谢卫兄的这个秘籍，受益匪浅。”苏归尘将金纸递还给卫可夫，所有内容他已经全然记下，无需再做其他，“我参悟了多长时间？”

“大概半天左右。”卫可夫道，“苏兄你这参悟的时间确实不短。”

“这么久？”苏归尘有些讶异，明明识海之中的感觉最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不曾想外面已经过了半天。

难道每个人通过这几张金纸所见的东西也不一样？

于是苏归尘看向卫可夫问道：“卫兄，你参悟这几张金纸时，看见了什么？”

卫可夫并未掩藏，直言道：“一篇几十字的要诀，不过晦涩难懂，似乎有两重境界，但我只看清了第一重的凭虚，一千二百个方位，属实难以修炼，不然若是练成，我定然不会被那两只拔山牛给困住了。”

几十字？两重境界？一千二百个方位？

苏归尘连忙道：“这乘风步其实……其实……”

卫可夫如此坦诚，他自然也不愿藏着掖着，可话根本说不出口，仿佛受到了某种约束不让他说出。

难道是李乘风之前拍自己肩膀的同时，也下了不让外传的禁制吗？

“其实什么？”卫可夫问。

“其实我也觉得难以修炼。”苏归尘只能如此说，他随即转移了话题：“谈红尘呢？”

卫可夫刚想说，谈红尘正巧赶回山洞，身上风尘仆仆，像是历经过一番战斗。

“没受伤吧？”两人赶紧问道。

谈红尘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喘了口气直接坐下。

苏归尘递过水壶，“去勿林周围的情况怎么样？”

谈红尘大喝了一口，说道：“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