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也一怔,动了动唇,下意识圈抱着主子爷的脖子,脸上微红,心中忽然如蜜般甜了起来,乖乖依偎在他身上,“谢主子爷......”
苏培盛暗叹,苏格格这一声“谢主子爷”也太值了些,主子爷什么时候这么抱过谁啊。这可真是......
“还愣着干什么?前边掌灯!”主子爷没好气呵斥,真是没一个机灵的!
“还不快掌灯,你们俩,往前边去,照亮一些。”苏培盛回过神来也忙吩咐。
“是、是!”
主子爷抱着苏落,稳稳当当朝闭月阁走去,众人前后左右簇拥着。
主子爷身上很暖和,双臂有力,脚步也很稳。被他这么抱在怀中,苏落心里只觉说不出的踏实。
苏落勾了勾唇,忍不住凑过去在他下巴上轻轻亲了一下。
“别闹,老实点。”主子爷微僵立即恢复如常,看都没看她低声警告。
苏落嘻嘻一笑:“是,主子爷!”
回到闭月阁,看到两人这般情形,清竹等也都傻眼。
自家格格已经被主子爷娇惯到这地步了吗?
得知怎么回事,众人都吓了一跳,慌忙又是打热水又是拿药。
所幸并不严重,清竹替苏落用药酒揉开,待再敷了膏药,休息两日料想便可痊愈。
因为要将淤血揉散,难免多用些力道,苏落疼的眼泪花花,唇瓣咬得殷红欲滴血,眉心微蹙,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主子爷忍不住瞅了清竹两眼,颇为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而是把苏落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安慰着。
清竹“......”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坏事儿的罪恶感?主子爷这是把她活生生的衬托成坏人了......
第二日,苏落起来后,再上了一次药,有人搀扶着,慢慢走动已经无碍。
只是主子爷离开前特意吩咐好好照顾好格格,不许格格出门,苏落不得不隔着窗眼巴巴的看着外边的积雪,想要出去走动走动、赏赏雪景那是绝无可能的。
却不想,下午福晋那边却来了人,传她过去一趟。
苏落心下纳闷。
这么远的距离不好走动,传了暖轿很快过去。
福晋的脸色冷沉,隐约透着几分凌厉。
“苏氏,我提点教导过你多少次,看来,你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啊!”
苏落一愣:“福晋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福晋冷笑:“这话你也敢问?我问你,昨儿晚上进了二门,你是怎么回闭月阁的?”
苏落心里一凛。
昨夜那样的天气,她和主子爷回来的时候从二门处到闭月阁根本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天色又黑。
主子爷也不是不管不顾的人,若非如此,只怕也未必会那样抱着她回闭月阁。
可是,就这,都叫人看见了?
苏落觉得挺不可思议。
要说是跟着的人说出去,苏落是万万不信的,主子爷身边的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出卖他讨好福晋,不想活了?
“怎么?是不记得了、还是没脸说啊?”福晋的怒火“唰”的涨了起来,加上想起了庄子上温泉之事,更怒不可遏。
她咬牙冷冷道:“苏氏,我知道你得宠,讨得主子爷欢心那是你的本事,这些事儿我不想管,若是真管起来,倒显得我不容人似的。可你不该僭越、不该坏了规矩!别学那烟行媚视的下贱人!昨儿那样的,叫人知道了爷岂不叫人笑话?”
就连她这个福晋,同样会叫人取笑。
苏落只觉气血直冲脑门,怒气冲冲。
若真有她说的那样要紧严重,主子爷会那么做吗?不会!
为什么会为这个笑话主子爷?退步说,即便真有人说笑打趣两句,那又如何?主子爷的差事还不是一样办得完美漂亮、还不是一样得康熙爷看重信任?
若为这个也笑话,那那些家里有在外头寻欢作乐的纨绔公子的家族府邸,统统都别出门见人了!
在福晋眼里,主子爷必须是个道貌岸然的才算合乎她的理想吗?便是在自个府邸中也得一板一眼不可丝毫放松自在?
福晋不觉得累吗?
刻板到这地步,苏落都觉得她挺可悲。
刻板而固执。
福晋冷笑:“回去抄《女戒》、《女训》各一百遍,抄不完,爷生辰的时候你也不必出来了!”
苏落猛地抬头看向福晋。
福晋与她对视着,眼神冷幽。
“是,福晋。”苏落垂眸,勾了勾唇。
不让她出来?其实她挺乐意的!
她本来就不喜欢那样的应酬,既虚伪又累。有些叫人哭笑不得的酸话更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一天下来,简直要散架。
真能关起门来躲懒,她求之不得呢。
“行了,退下吧!”福晋厌恶的挥了挥手,仿佛多看她一眼便会污染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回了闭月阁
“格格,这还剩下几天功夫,一百遍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偏还有两个一百遍,这可怎么办呀!”
众人都很担忧。
苏落倒是没事人似的,笑着安抚众人:“这有什么怎么办的?就这么抄着呗,毕竟,福晋发了话嘛!”
“可那要是抄不完——”
“慢慢抄,总能抄完的。”
正院中,邵嬷嬷、季嬷嬷忍不住劝福晋:何苦为这些许可大可小之事为难苏格格呢?
福晋却是气得没法,心口一股郁气挥之不去,冷笑道:“她如此下作,再不管教那还了得?你们是知道的,我平生最厌便是此等下作之事!好好的爷都叫她给勾坏了!”
“哼,就凭她昨夜那般行径,我便是罚她跪佛堂爷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我今儿只是罚她抄《女戒》《女训》已是很便宜她了!若是那心肠更狠些的,她都别想再从我这儿乘软轿回去!”
福晋语气中满满都是厌恶。
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想命人拦下软轿,罚她一步步走回闭月阁,不痛,她便不知道怕、不知悔改,一次次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可她到底生怕万一她因为腿脚不便路上再摔跤或者受冻生病,倒显得她故意报复似的坏了名声。
不值得!
这才便宜她了,让她继续乘坐软轿回去。
邵嬷嬷、季嬷嬷闻言相视,均吓了一跳。
心说幸好,幸好福晋没那么做,不然......不然只怕要出大事儿!主子爷回来还不知怎样动怒呢!
这样的天气,那苏氏伤了脚,要如何一步步走的回去?
要是受冻受寒生了病,要是路上再有意无意摔上那么几跤,主子爷回来能饶得了福晋吗?
“福晋您、您到底大度,主意、主意也正,”邵嬷嬷尚且有些后怕心惊肉跳,结结巴巴勉强笑道:“可不正是呢!您是福晋,范不着用那等法子刁难旁人,若是为这个平白落得个心胸狭窄、容不得人的名声,多不值当......”
邵嬷嬷这是说,也是劝,劝她以后定不可乱来啊!
福晋自然明白邵嬷嬷的意思,哂然笑笑,“我自然没那么糊涂!”
福晋忽然觉得,对主子爷越来越失望,觉得他已经不是她最初心目中那个高高在上、最肃穆完美无缺的主子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