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杀猪菜正式版

陈志恒稀里糊涂的就被拽进了屋里,村长家的屋里站着一堆的人,炕上还躺着几个,正是肖国邦和张小磊他们四个。

一进屋里,陈志恒自然又是被好一通夸,脑袋让一屋子的长辈这个胡噜一把那个胡噜一把的,该说不说,德胜村的这个表达亲近的方式,很东北。

……

屋子里热闹,屋子外就更热闹了。

村长把最后的一个晚到的功臣陈志恒邀进屋之后,说了两句话就急急忙忙的赶出来了,他儿子在山上的遭遇,他听了之后也是一阵一阵的后怕,要不是陈志恒聪明,他们谁也想不到人能丢东石砬子那边呀!

完全可以说,要是没有陈志恒提那一嘴,去东石砬子那一趟,他们肯定找不到人,国邦和小磊他们,那就真的死定了。

报答,这必须狠狠的报答!

说好给人家的东西那是一回事,这会儿那就是又一回事了。

…………

在这个年代,买肉吃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物资的供应和生产力不足导致肉价堪称昂贵,所以,在农村,有条件养猪的都会自家搭个猪圈来养一两头大肥猪,春天抓小猪来养,到了冬天过年的时候杀来吃,所以也有【杀年猪,好过年】的说法。

养猪这种事,虽然听起来很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为猪是杂食动物,食量大不说,吃的还勤快。要养猪,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那种家庭是很难的,因为根本空不出个人来伺候它,春天给它噶猪草,冬天给它搓苞米,像陈志恒二舅王建安家这种田少的,王雨家这种人口不够的,都只能望猪兴叹。

也正因此,杀猪,也是件大事。

“爷们儿,来让个地儿,把那条桌儿拖出来。”

杀猪一般都是有固定的流程和固定人员的,也就是所谓的“杀猪匠”。

德胜村的杀猪匠是王国福儿,长的膀大腰圆的,有一膀子力气。

跟着两个村里人一起跳进猪圈,村长家的大肥猪好像也感知到了什么,恢复了一丝祖先的野性,嗷嗷叫着就朝人撞来,却好巧不巧的正撞向王国福这个杀猪匠,被轻巧的一个撤步揪住了耳朵,前腿儿也被绊了一下,侧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的不断乱拱。

陈志恒上辈子在网络上刷个短视频啥的,经常看到有人说:生了气的女朋友比年猪还难按,此刻这头大猪就是这样,三个人拿着绳子废了半天劲,才把它四条腿绑住,使木杠子穿过绳结,抬出了猪圈。

条桌儿是杀猪专用,黑漆漆的又窄又长放在当院儿里,大猪往上一放,绳子捆住了不打结用手拽着,王国福套上厚实的麻布围裙,手持长且尖利的杀猪刀,绕到猪头前面,用手指在猪脖子上按来按去的找位置。

陈志恒小时候,每到村里杀猪的时候,都是他们那帮小孩儿难得的欢实日子,在这种时候,大人们都在忙,小孩子就凑一堆儿瞎玩疯跑,有胆大的还敢钻人堆儿前面看杀猪,然后吱哇喊叫的再跑开。

“按住了!”

王国福找好了位置,一刀就刺入猪的脖颈当中,几乎全刀没入。

大肥猪立刻就挣扎了起来,发出尖利猪叫的声音同时,身体像上了岸的青鱼一样死命的摆动,差点就把按猪的人甩飞出去。

猪的脖颈下,已经放好了接血的盆儿,等猪渐渐力竭不动,血也不在流出的时候,就把装满了的盆拿走,进屋去制作血肠去了。

……

杀猪宴好像从来都是在院子里直接准备的,哪怕是在冬天。

东北这边的大锅用【印】作为尺寸,六印的、八印的、十印的。

村长用作杀猪菜的大锅,是一口十印的大锅,差不多一个人双臂彻底张开才能抱过来。

土灶在抓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垒了,垒了两个。冬天没发用湿黄泥活泥垒灶,就只能多铺一层的碎砖再加几块大石稳住,一口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趁着热用盆装上开水浇在猪身上,这就是滚水烫猪,方便清毛。

待到毛都褪尽了刮干净了,屠户和村里办事情烧大灶炒大锅菜的厨子就一起上,开始把猪分开,内脏什么都拿去清洗料理,两口大锅的水是一刻不停的烧,一口锅的水烧开,马上就有人拿盆舀走用掉,井边儿都守着个大小伙子专门打水填水给大伙儿使唤。

整个院子里,围着条儿桌上的飞猪,到处都是忙碌的人,一个个的大冬天干活干的满头的汗,全都捋胳膊挽袖子的。

一盆盆的凉水热水浇下去,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弄得满院子水汽蒸腾。像那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似的。

就是味儿不大好闻,大伙儿就把洗猪大肠的那位连着他旁边的豆面儿豆皮儿一起赶到葡萄架底下去了。

小伙儿撅撅嘴,心想等辣椒炒大肠上桌了,自己必狠吃几口,以报此时之气。

…………

屋外的院子里忙碌,屋里的外屋地也没闲着,和外面那些料理年猪所有净是些老爷们儿不同,外屋地都是些女的,这家那家的媳妇儿。

“陈阳,你搁这干啥活儿啊,今天你家是且,你找个地儿跟小彤小霞她们唠嗑去。”

“对呗,是这么回事儿!”

“哎妈,可不咋滴!我还没反应过来呢,拽着陈阳跟我切了半天辣椒!”

“婶儿,那儿干那些活儿了我,菜刀刚拿起来。”

这种全村子的大事儿,又是找人又是救人又是杀猪的,当然男女老少齐上阵了,陈月现在还搁外面疯呢,陈阳当然也来了,她手脚勤快麻利,自然而然的就进了外屋地,跟着干起了活儿,没想到,真像她说的,刚拿起菜刀剁了两个辣椒,就让一个婶子发现了,硬是给她手里菜刀夺了去,给她“撵”到小屋坐着去了。

“哎呀,我还成了且了。”

陈阳被“撵走”了,剩下这一外屋地的女的,就没有一个没结婚的了。

“陈阳这丫头真好,眼里有活儿,勤快!”

“嗯,比你儿媳妇强是吧,哈哈哈。”

“呸!你净说屁话,你儿媳妇好。”

“哎,不闹了不闹了,我错了!”

嘻嘻哈哈的打闹了几下,这屋子女人又唠起嗑来了。

“陈阳,今年也不小了好?”

“十八?没有吧,没有也差不多了。”

“老陈家也不着急哈。”

“没听着啥动静,肖侓媳妇儿,你家我婶儿不是做媒的么,没去给问问呐。”

“没有。”

肖侓媳妇儿攥干酸菜里的水,把一个酸菜团子放盆里:“早先嘛,也能上赶着去问问,现在就不大好问了。”

“那是咋滴呢?”

“陈阳家爹妈好样的,能干,家不富裕吧,也没说就欠饥荒了。

人陈阳自己也出条儿,长的好,个儿好,又是出了名的勤快的好孩子,这就不怕没人蹬门槛子了,人家兄弟现在也牛哄啊!”

脖子一歪往屋里一挑,肖侓媳妇儿继续边洗酸菜边说:“人家大恒多出息啊,正经是那样的!头日子又打鹿又打猪的,才恁么几天儿啊,往家整多少新物件,人家还不独,家里姐合妹儿的,老爹老妈谁也不落下。

哪家说亲去的,不得瞅瞅自己,能不能过这小舅子那关。家里没点本事,自己没那份能力,也真得敢往人前站呐!”

大家伙这一听,可不么!

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要真是那不出挑的,还真就未必有那胆子厚脸皮去踩人家那门槛子。

这话,大家心里是认同的,不过嘴上该唠啥还唠啥。

“哎呀!肖侓媳妇儿,后悔了是不。”

“我后悔啥?”

“后悔嫁早了呗!你就比大恒大三岁,正好抱块大金砖哪!”

“啊哈哈哈,头年不结婚好了是不,肖侓媳妇~”

“老娘们儿嘴,滚蛋!”

一小块儿酸菜扔过去,击起一片哈哈哈的笑声,外屋地充满了快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