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雪尘弥散，如烟如雾，冰冷的天气连太阳都不愿过早的升起，天地间充斥着一种不甚明亮，但十分清冷的白色。
这是一个普通的东北的寒冷早晨。
陈志恒和小东算是睡了个好觉，早早的就起来，准备拉车去早市喝碗羊汤就往李家村去。
他们起的早，开门的门卫老大爷起的更早，已经坐在门口旁的第一间屋子里，烧完了一壶水，正在拿大茶缸子喝茶呢。
“小伙儿，慢点走，不着急。”
俩人收拾好东西往出走，路过门口的时候，门卫老头儿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东西多，不好整啊，不行就结个伴儿，凑几个人一起走吧。”
小东冲老大爷一呲牙：“不用，俺们道儿熟。”
陈志恒却是思考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大通铺那边，才对老大爷说：“大爷，谢谢你啊。”
“嗯，没事儿。”
摆摆手，老大爷继续溜他的茶根子，陈志恒和小东则是绑好了东西，先去饭店那拿了昨天订的东西，又去供销社转悠了一圈儿，又买了几包茶叶，这才拉着爬犁，先去吃东西，再往去李家村儿能近一些的那个方向走去。
而与此同时，城外的大路旁，一个背风的沟里，几个人冻的鼻子通红，蹲在沟里瑟缩着身子，时不时的往路上瞅一眼，不知在等些什么。
“妈了个巴子的，你特么听明白了么，是往这走吗！”
可能是等的时间长了，蹲在最中间的一个胡子拉碴的男的抬手打了旁边一个小子一下，有点气急败坏的骂到。
“我、我听明白了啊！是这！”
挨打的小子不知道咋回事，大冬天的脑门上还冒着热气儿，很委屈的说道：“昨天看见那俩小子之后，我就去告诉你们，今儿我起大早，搁那等他俩出来，看见他俩出了门，去早市儿吃饭，我就坐他俩旁边！听的明明白白儿的，他俩说了要过桥的嘛！要不我还跑着去找你们，又跑这来，我图意啥啊！”
原来，等在这沟里的都是三只手，他们偷没偷成，又眼馋人家爬犁上的麻袋，于是心一横，就决定明抢了。
“你特么不是让人看见了吧！”
“看见个啥啊，他俩也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他知道我是干啥的！”
“那特么人怎么还没来！”
“我哪知道啊！我又没……”
“大哥！”
这时，一个小子从沟里站起来，指着远处的两个逐渐走进的小黑点儿：“是那俩人儿不，他俩好像拉着爬犁呢！”
报信的那个一听，连忙屈起眼睛看去。
“没错！就他俩！”
…………
小东拉着爬犁，陈志恒单手拽着枪带，走的慢慢悠悠，不急不缓的。
他其实等了一路了，早上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那老大爷说的话他听懂了，大概率，他们俩是让什么人给盯上了。
不过，这眼瞅着已经出了城了，人呢？
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跟上来啊。
“哥，咋了啊，这一道儿你老瞅老瞅的，找啥玩意儿啊。”
陈志恒想了一下，把自己的猜测跟小东大致说了一下，随后郁闷道：“我小心了一路，结果一个跟着咱俩的都没有。”
“那俩小子！站下！”
陈志恒这边话音刚落，身后的道旁沟子里，就爬上来两个拎着刀的人，比比划划的，给后路截住了。
就看这么一眼的功夫，前面道儿上，也从哪爬出来三个人，一样也是拿着刀，比比划划的给路拦住了。
“哥……”
“小东，枪里有子弹没。”
“没有啊。哥……”
“没有就行，一会儿你拿枪指着身后那俩棒槌。”
陈志恒小声跟小东嘱咐完，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几个驴马烂子，把枪带往前一拽，乐呵呵的拿着还包着布的枪，等着他们往前走。
而对面那三个人已经走到离他十几步的距离了，中间那个看着向领头的，突然站定不动，还伸手拦住了他身边的两个人。
他这一停，小东面对着的那两个人也停住了。
陈志恒笑的更开心了：“哎~！咋了，往前走啊，你拿刀你怕个啥！”
听陈志恒这么一说，对面那领头的眉头皱的老深，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志恒手里的布条，又转过头去，使劲的剜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弟。
“哈哈，爷们儿，你这是，山里的猎户？”
陈志恒这回没出声，只是双手从横放变为竖放，一前一后，把手里布条的一端，对准了面前的人。
那领头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当啷一声手里的刀就掉在了地上，双手举的老高，大声喊到：“大哥！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
嘭！
陈志恒一句废话没有，开枪打在了领头的那人面前一米左右的地上，冷声到：“你特码的说话声音小点，跟谁论哥们儿呢。”
小东对面的那俩最开始蹦出来的人这才明白自己拿刀指着的那小孩儿手里对着他们的布条是啥玩意儿，也是当啷当啷的刀掉地上，有一个还直接就腿软，跪在了地上。
陈志恒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的嫌弃：“就这B胆儿也学人家劫道儿，拿两个破刀片子就出门了？腰里揣俩死耗子——冒充打猎呢。”
“噗，哈哈哈。”
小东没憋住，笑出声了，因为他们俩确实是打猎的。
“那个……爷们儿，真是误会，你看，我这……”
领头的那个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俩真打猎的猎户，借他俩胆儿他也不敢呐！以为是俩村儿里的，结果特么人家有枪！两个人都有！
他就是个偷东西的，这辈子第一次鼓起勇气劫道儿就碰上这么硬的茬子，真特么倒了血妈霉了！
“大哥，大爷！你是我亲大爷，你放我一马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哈哈哈，你还挺幽默。”
这句不是故意的，给陈志恒也整乐了。
“谁给你报的信儿，让你搁这堵我？”
“我、我不好说，道儿上人都讲义气……”
嘭！
又一枪，这回打的更近，直接打在两脚之间那块地上，崩起来的雪打在他小腿上，让他先是全身一紧，然后就没了劲儿一样的，跪在了地上。
“就你们这b样的，还学人家讲上义气了，你有那个吗。”
“他！就这个犊子玩意儿告诉我的！大哥你整他，你打他，别打我啊！”
“我不是啊！真不是啊！别开枪啊大哥！”
啧，就这样的货色，陈志恒真是不稀得跟他们一样儿的。
“你，打他嘴巴子，打！”
陈志恒指挥完了又调转枪口回来：“你，还手。不还手，我就帮忙了。”
啪就是一个嘴巴子！领头的给报信的嘴都打出血了，真听话啊！
“大哥，你……我、我艹你祖宗！”
啪！
一个大嘴巴子打回去之后，两人当场就扭打在了一起，旁边还跪着一个看热闹的。
这怎么能行呢。
“你，帮忙啊。”
“我？我、我帮谁啊……”
“随便，谁还手打你，你就帮就完了。”
陈志恒话音刚落，身后也啪啪的大嘴巴子声响起来了，一回头，刚开始蹦出来那俩，懂事儿啊！
抱着枪看了半天戏，有一个终于打着打着哭出来的时候，陈志恒再次鸣枪。
“滚！”
几个驴马烂子连滚带爬的跑了，隐约能见其中有人裤子湿了一块。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回去了，还能不能继续相亲相爱了。
小东似乎对自己一枪没开有点遗憾：“哥，就这么着就完事儿了？”
“那不然呢，也不能真就一枪打死他们啊。这帮b玩意儿真给他们送局子里也是滚刀肉，又是问话又是笔录的，纯是耽误咱俩的事儿。”
“噢。”
“呵，给你，你朝天上开一枪，乐呵乐呵得了。”
“嘿嘿，嗯呐！”
还是我哥懂我啊！
小东接过陈志恒的枪，举枪对着天上就开了一枪。
嘭！
远处，那几个小子，突然跑的更快了。
而陈志恒哥俩儿则把地上那些型制不一，有长有短的刀都捡起来，扔到了爬犁上。
“好人啊，这是知道咱们光有腿插子，来赞助来了，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