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坐山观虎斗

“箭三百二十六支，弓二十张，牛尾刀二百一十柄，草盾五十个，鸟枪一把，钱七千文，白银五十两。”

战利品统计，事关人心，半点含糊不得。

杨秀清听完洪宣娇的统计后，点了点头，问道。

“咱们弟兄的伤亡如何？”

“三个轻伤，一个重伤，都是赶山路摔的，重伤的那个把两条腿都摔断了。”

杨秀清分工明确，统计伤员的任务，他交给了萧朝贵。

萧朝贵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伤员统计，他做得十分认真。

“给轻伤员一人分三两银子，重伤员给十两，二十两入教会公账，其余银两和散碎铜钱，让人买两头猪，再买些酒菜，大家吃顿好的，就当是庆功宴。”

对于杨秀清的提议，萧朝贵和洪宣娇皆没有异议。

现阶段洪秀全只搞了十款天条，且天条还没有被延伸，也没有弄出圣库那一套，虽然推行了男女平等，但没有分男行，女行，也没有禁止夫妻同房，父不见女，母不见儿。

所以杨秀清方才的奖赏做法，完全合情合理。

以后有他在，那个十款天条，也不会再延伸了。

像前世那种，六个天王娶几十上百个老婆，其他教众，私自圆房被发现，就要被砍头的事情，杨秀清绝不允许发生。

太平天国迟迟站不稳脚跟，和这种表里不一的天条，脱不开关系。

百姓宁可自杀，都不加入太平军，那太平天国如何壮大，生根？

杨秀清造反计划很明确，未来的太平天国，一定是打下一座城，治理一座城，军队会走，人心一定要留下。

有了人心，即便一时败了，还可以星火燎原。

像那些灭人性的事，通通杜绝。

杨秀清压根没指望，靠着信上帝，能打造出一支信仰纯粹的军队。

上帝他有几个师？

如果可以的话，历史上太平天国的内奸叛徒，也不会层次不穷了。

他现在预想的未来发展基调，还是封建王朝的军队建设，跟着他混，有饭吃，有衣穿，能够封侯拜相。

当然现在时机不到，杨秀清还需要披着拜上帝会的皮，聚拢人心。

坐在围炉旁，杨秀清再三打量起萧朝贵和洪宣娇，直到把他们二人打量得心里发毛，方才接言。

“我准备建立三军，以谋划救援洪先生，冯先生的事宜，保障日常平隘山教众弟兄们的安危。

萧朝贵领左军，洪宣娇领右军，我亲领中军，人选就按此次袭击王作新的分配，男女不限。

以一个礼拜七天为限，一三五集体训练，其余时间没有命令，就照常过日子，训练期间，饭食由教会供应，支公账的钱。

缴获的军械，除了这把鸟枪外，其他的我所属中军，一概不留，皆分给你们二人所部。”

“遵天父令！”

“遵天父令！”

萧朝贵和洪宣娇一万个支持杨秀清建军的命令，他们俩个都是爱权的人，要不然也不能一个整出天妹入梦，一个欲弄出来天兄下凡。

不用自己出一分利，就能做“将军”，这样的好事，他们哪里会不愿意？

至于普通教众，以杨秀清现在携大破王作新团练的威望，即便他们心中有微词，也不会表露。

后面只要甜头给足，还怕马儿不快跑么？

现在这个年头，供一天饱饭，足够让人干一天活计的了。

军队训练，对于底层教众来说，和种山烧炭，没啥两样，都是干活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上了“将军”，过于兴奋。

萧朝贵和洪宣娇直到出了杨秀清的窝棚门，都没问一旦建军，仅是供应训练时的一日三餐，教会公账上的二十两银子，也撑不了几天。

银子如果没了，大家该怎么办？还继续训练么？

如果萧朝贵和洪宣娇没有野心，这个问题，他们自然会问。

现在他们不问，就是有将麾下部队，培养成萧家军，洪家军的意思。

至于钱财，通过杨秀清带领他们和王作新干了一架后，别说萧朝贵和洪宣娇这种领头的了，底层教众中的聪明人，都看得明白。

当今世道，有人，有刀，有枪，还怕没有钱么？

千人结社，这种造反的勾当，大家都干了，其他的还会怕么？

对于萧朝贵和洪宣娇如何想得，杨秀清已然猜到了七八分，这些都是他故意为之。

为得就是让这两位自己去争。

别看萧朝贵和洪宣娇，历史上做了夫妻，但那是因为洪秀全的旨意，且婚后他俩也没少闹矛盾。

不管是从史书上，还是杨秀清这几天的亲身接触，都能看出来，这两位，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杨秀清看似不争，甚至连缴获的军械都放弃了，就是给他们创造出争权夺利的空间。

一个天父下凡，压得他们太狠了，太容易吸引注意力了，必要时用一用，也就罢了，平时还是要给二人松松链子的，杨秀清可不想，天京之乱，提前上演。

成大事者，必然要有总览全局之能。

杨秀清先前面壁五日，思考的并不是眼前平隘山的小局，而是放眼整个大清，甚至全球。

为啥他设两部叫左军，右军，而不是左营，右营？

为得就是进一步，分化整个紫荆山区的拜上帝教众。

平隘新村，只是紫荆山区的一股势力，像这样的势力，拜上帝教在紫荆山区，至少还有两股。

这边他们建军了，以后一旦举事，是否维持左右两军的建制？

再者一个萧朝贵，一个洪宣娇，手底下各自就有二百人，凭啥称“军”？

旁人不说，白沙村里还住着林凤祥呢。

那可是洪秀全的铁杆嫡系，与他和冯云山，都是广东人。

林凤祥手底下至少有上千人，他都没称“军”，反倒让萧朝贵，洪宣娇捷足先登了。

此事传出去，他会作何感想？

至于萧朝贵和洪宣娇会不会看出来其中谋划，杨秀清根本不担心，无他阳谋尔。

——分界线——

“爷，吃食好了。”

听到窝棚外赵五的呼喊，杨秀清起身的时候，用脚将在沙土上书写的几个名字抹去。

他们分别是：石达开，胡以晃，秦日纲。

饭不是粟米，而是白米。

菜就是蘑菇炖肉，蘑菇都是常见的种类，没毒。

原宿主多长时间没见过肉了，杨秀清记不住，反正自他魂穿后，别说肉了，连白米饭都是第一次吃，平时粟米都吃不上，尽是地瓜粥。

“一起吃吧！”

“谢爷赏！”

看着赵五的模样，杨秀清到了嘴边的“平等”话语，硬是没有出口。

移山易，移人心中的山难啊！

肚子里没油水，杨秀清和赵五分吃了半碗饭，半碗菜后，不自觉的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二人相互对视，杨秀清先笑了，随后赵五也跟着笑了。

新墟集市一战，俘虏了二百余人，除了赵五自愿跟着杨秀清外，其他人都由他做主，下令原地释放了。

这些人都不是造反的材料，最起码不是能加入造反创业初期的材料。

杨秀清随意抽问了几个团练俘虏，发现他们都在山下村落里有田，数量或多或少。

有田的人，心里有根，想要让他们跟着造反，难呦！

纵观历史，能够让吃得上饭的佃户，农民，放下锄头，拿起刀枪，加入创业期的，只有一人。

杨秀清何德何能？故而不做它想。

赵五跟那些俘虏不一样，他是王作新的亲信，却不是家生子，这导致他平日里的地位很尴尬。

名义上是亲信，但脏活累活都是他干，私底下其他乡勇，也因为“王作新亲信”的这个标签，暗中防范排挤他。

赵五在王作新那里，两边都和他隔着一条心，这也是他迟迟没机会买田生根的缘故。

让不让一条狗下崽子，自然是主人说了算。

赵五想得明白，回去后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索性就投杨秀清。

再者就凭他们一群烧炭的，也养不起那二百多张嘴。

赎金，杨秀清暂时又不想要，那还不如将人放了，给自己赚取名声呢。

当面放人，这些俘虏中有良心的，是会记拜上帝会的好，还是记他杨秀清的好？

当然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长良心，杨秀清也不在乎，只要二百俘虏中，有一个能为他传名的，这个风投就不亏。

眼下杨秀清的确缺人手，尤其是只忠于自己的。

对此，他已经有了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