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血脉中的诅咒

灯火昏黄的休息室内。

阿米利斯眉头紧锁，打量着这扇散发着祥和气息的莹白光门。

良久之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一点一点探向前方。

指尖轻点，柔软的触感传来，光门之上泛起道道涟漪。

下一刻，白光骤亮。

阿米利斯不由得一个踉跄，稳定身形后，他茫然四顾，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境地。

纯白的空间中没有任何一丝杂质，放眼望去，这方世界似乎没有边界。

半空中一个个莹白光团肆意飘舞，闪闪烁烁间，似乎能看到其内的道道人影。

阿米利斯好奇的伸手点向面前的一个光团，温润的触感一瞬即逝。

一个身穿校服、佩戴红领巾的少年身影自他脑海中浮现。

‘这是我的记忆？’

阿米利斯心中疑惑，又抓来几个光团探勘。

果不其然，里面既有属于李哲洋的生活片段，也有属于阿米利斯的过往留存。

思绪流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许多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知识。

比如王水与硝酸甘油的特性。

比如复杂的齿轮组装。

比如一硫二硝三木炭等等。

看着漂浮于半空之中的记忆光团，阿米利斯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在这片空间之上，他竟然能使用通识者途径对应序列9的非凡能力。

这些光团就是记忆唤醒的外在表现。

阿米利斯念头涌动，人耳难以听到的轰隆声自无边的纯白空间中响起。

白雾翻腾间，一张纯黑色的长条书桌出现在阿米利斯面前。

强烈的色彩对比，终于让他的眼睛舒服了一些。

阿米利斯坐在书桌前，随手一挥，众多莹白色的记忆光团齐齐飘动，拥簇在一起。

耀眼光芒闪烁过后，一个原木色的书架出现在阿米利斯右手侧，其上一本本书籍正是属于他的诸多记忆。

接着，阿米利斯又尝试了开启窥秘之眼。

不出他的意料，在这片空间上，窥秘之眼开启时虽然依旧需要通过灵视。

但速度却要比在外界快上许多，两息之间就可以完成。

他有所预感，窥秘之眼的分析能力也获得了一定的提升，但现在没有非凡材料，无法验证这一点。

而且先前高文教导的诸多格斗技巧，此刻也在他脑海中融会贯通，有了新的理解。

‘知识荒野。’

一个名词跃进阿米利斯的脑海之中。

除了九大源质以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具有如此神奇之力。

斯蒂亚诺们所说的强化，应该是知识祭祀仪式沟通了知识荒野，沾染了源质气息所带来的好处。

家族有沟通源质的能力，也难怪他们在真理之录上总是嚷嚷着重铸斯蒂亚诺荣光，我辈义不容辞了。

而这也让阿米利斯弄明白了自己举行仪式魔法时总是一闪而过的白光到底从何而来。

明白了他为什么能跨越阶层举行相对高阶的仪式魔法。

阿米利斯再次四下环顾几周后，并没有发现类似深红星辰的事物。

“看来知识荒野并不具备企鹅会议的功能。”他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句。

不过也对，源堡具备线上开会功能，明显与占卜家途径“晾晒腊肉”的能力有关。

知识荒野的能力更像是万能实验室一样。

阿米利斯念头涌动，一个又一个形式各样的实验台、工业机床在白光闪烁间出现。

他不需要对这些事物十分了解，只要赋予一个概念，知识荒野就会自动生成。

“掌控程度有些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灵性涌动间，阿米利斯利用具现出的材料迅速调配出一颗黑火药装填的炸弹出来。

点燃引线，随手丢出。

砰的一声巨响。

无边的纯白中泛起一层涟漪。

黑火弹并没有实体，也无法带出知识荒野，甚至不具备威力。

但阿米利斯并不失望，反倒兴致颇为高昂。

这意味着他可以在这片空间上锻炼的足够熟练后，再去现实中调配火药。

在不断的实验与尝试中，阿米利斯的灵性飞速流失，很快就即将见底。

......

清晨的阳光透过小窗照进屋内。

感受到鼻尖传来的瘙痒异样，阿米利斯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喷嚏，惯性使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醒来了吗，小绅士。”

空灵慵懒的女声传入阿米利斯耳中。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准备离开知识荒野时。

阿米利斯忽然察觉到在自己精神体深处竟然有两道头发丝粗细的黑线缠绕其上。

灵感告诉他，那是隐匿贤者与安提哥努斯笔记在他灵性深处残留的些许影响。

于是在通过光门返回后，阿米利斯用残留的灵性举行了密契仪式向女神祈求了净化。

再然后他就沉沉睡去，直到现在。

“唔，不礼貌的小家伙，现在很虔诚嘛，睡觉都戴着圣徽。”

空灵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探向阿米利斯胸前佩戴的圣徽。

回过神来的阿米利斯吓得一个激灵，应激似得扯着被子缩向床角。

“西，西蒙妮女士？”阿米利斯试探性的问到。

身穿兜帽黑袍，涂着蓝色眼影与腮红，有着妖异美感的戴莉.西蒙妮翻了翻白眼道：

“真是没有礼貌，一点儿也没有小时候可爱了，那时候总是喊着要姐姐抱，要姐姐抱。

“现在连让姐姐摸摸都不肯了，还叫人家西蒙妮女士，真是让人伤心。”

说着戴莉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好像被渣男伤害了一般。

阿米利斯满头黑线的沉默以对，不想对这拙劣的演技发表任何看法。

‘张嘴就揭短，怪不得老尼尔总是说戴莉是个好姑娘。’

见阿米利斯毫无反应，戴莉颇感无趣的撇了撇嘴，接着一把将被子掀开，调笑道：

“穿着衣服呢，怕什么呀，姐姐什么没有看到过，快起床去登记。”

阿米利斯无奈的叹息一声，整理正装上的褶皱无果后，索性直接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件与戴莉同款的兜帽长袍披在了身上。

“很有个性嘛，听邓恩说你选择了窥秘人途径？”戴莉用碧绿色的眼眸扫视一眼，转身边走边说到。

阿米利斯亦步亦趋的跟在对方身后，微微颔首，轻声回答：“是的，西蒙妮女士。”

“要叫姐姐。”

“是，姐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米利斯咬牙切齿的答应到。

走在前面的戴莉捂嘴轻笑一声，行至岔路口时向右一转道：

“普利兹港并不大，所以值夜者并没有独立在教堂之外，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了。”

......

坐在驶向白玫瑰区的马车上，阿米利斯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一层细汗。

他终于见识到一位阅历丰富的女士火力全开的恐怖之处。

应对她层出不穷的语言陷阱和黄色笑话，比和x先生拼斗一场还要消耗心神。

还好戴莉女士临时接到了一个任务，否则阿米利斯估计自己这一天都得在对方的魔爪下沉沦。

马车缓缓停稳，支付报酬后，阿米利斯慢步走到多里安家门前，轻轻拉动门铃。

房门开合间，身材中等有着宽厚肩膀的多里安出现在门口。

“中午好，舅舅。”

阿米利斯摘下礼帽，微微躬身行礼。

“中午好，阿米。”多里安的声音依旧洪亮，“比预想中晚了不少，上午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多里安侧过身去将阿米利斯让进屋内。

后者微微点头道：“值夜者小队那里需要做一些登记，因而花费了些时间。”

多里安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刚好，我做鱼的手艺不错，你小子有口福了。”

说着，便率先往餐厅方向走去。

阿米利斯换好拖鞋，紧跟其后，简单清洗一番后，在餐桌前落座。

不一会儿，多里安便端上一条卖相十分不错的海鱼以及两碗米饭，甚至还有两双筷子。

“这是我年轻时从因蒂斯学来的手艺，快尝尝。”

也许是常年独自一人生活的缘故，多里安并不习惯分餐制，好在阿米利斯也不在意这些。

经过昨天与多里安的沟通交流，两人之间虽然称不上熟稔，但也不像刚见面时一般陌生。

简单道谢后，阿米利斯端起碗筷，轻轻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

鲜香滑嫩，再搭配上在老管家限制下他许久没吃过的米饭，满足感瞬间萦绕于心头。

享用过午餐后，阿米利斯主动帮忙收拾了残局，这让多里安更高兴了些，直夸他在礼仪方面要比席尔瓦强出不少。

起居室内，舅甥两人相对而坐。

“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是能告诉你的，我都不会隐瞒。”多里安率先开口。

阿米利斯闻言揉捻着指关节，深呼吸两下后，最先询问了有关诅咒的事情。

“我父亲在遗书中提到的，关于家族的诅咒具体是指什么，它是如何形成的。”

多里安本以为阿米利斯会从简单一些的问题问起，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重量级。

他沉吟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一般道：

“这是一个漫长且复杂的问题，关于诅咒的源头太过久远，它形成的原因已经不可考。

“我们唯一清楚的就是，斯蒂亚诺家族的诅咒的直接来源是摩斯苦修会信仰的那位神灵，隐匿贤者。”

阿米利斯当然不会指望多里安能清楚诅咒形成的原因，于是他又追问道：

“那诅咒的内容呢，或者说表现形式是什么，我父亲为什么说我出生时，我的祖父要举行仪式晋升神秘学家。”

多里安再次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道：

“这二者间并没有绝对联系，阿米。

“斯蒂亚诺家族所受到的诅咒是，窥秘人血脉不得延续超过三代。

“而根据你父亲的说法，斯蒂亚诺家族的记载中，化解诅咒的关键或许就是生命层次的质变。

“所以才有了，你诞生后，先生要主动举行仪式晋升神秘学家的说法。”

察觉到多里安对自己祖父的称呼，阿米利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又问道：

“那我母亲呢，满月的呓语是什么。”

阿米利斯，当然知道满月呓语是什么，这么问是为了引出他的下一个问题。

多里安闻言顿时流露出一些悲伤的神色，似乎又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妹妹，想起了满月时那痛不欲生的折磨。

他看了看阿米利斯左手上的尾戒道：

“那是属于我们家族的诅咒，阿米，属于亚伯拉罕血脉的诅咒。”

他顿了顿后，又补充道：“当然，它只针对学徒，所以你不必担心。”

阿米利斯摩挲着“晚安”，轻声问道：“那我们两个家族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吗？”

“你知道扮演法吗？”多里安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了一句。

阿米利斯微微颔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知道就好办了。”多里安笑了笑道：“那你知道窥秘人途径序列6的名称吗？”

“卷轴教授。”

阿米利斯应声答道，接着他的眼中流过恍然之色。

“您的意思是说......”

“不错，这就是我们两个家族之间的渊源，虽然具体历史已经淹没于时间长河之中。

“但从家族记载的只言片语中，不难推断出，在遥远的第四纪，斯蒂亚诺与亚伯拉罕一直处于互相帮扶的共生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