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报界小团体
- 从报刊开始重启法兰西帝国
- 潭影倾杯
- 2125字
- 2024-07-14 19:05:05
查尔斯的表现让马文感到受到重视,于是他继续说道:
“噢,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作者。您的那部小说用词简单,但立意深远,在刻画女性形象上。这一块我还从未见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你。”
这番吹捧自然是社交的必要手段,查尔斯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立马又说道:
“缪斯的功劳而已。”
茨威格的功劳而已。
对于自己抄录了这位名家的著作,查尔斯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但也没过多纠结。
马文坐在了查尔斯的身边,吹嘘的事既然完成,随后便是交易了。
作为一名常年混迹报界的写手,特别是批评家,他知晓哪种人有与他为伍的潜质,随着他进一步打听打发生在圣·安托阿的那场舆论战,便更确信了查尔斯是不可多得的操盘手。
在巴黎,他这种搅弄风雨的人,必须给自己不断拉来盟友,才可以避免被群起而攻之。
“你瞧,你的这双手,在那家小报社只能不断操劳,和流水线的工人没有什么差别,永远也不能得到足够的待遇。但以我看来,你年轻且富有情感,正是拨弄人心的好手,干我们这行,守成的迟早要玩完,只有一直保持足够的名声,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财源。”
相较于在纸上作战,马文的言语显然要逊色许多,大概也是手中的葡萄酒让他有些表述不清,但好在,他还是直接表明了他的目的。
“跟着我干,有的是报商记者上赶着给你送钱,书籍的出版轻而易举,你可以想当然的成为一名大作家大诗人。”
他的话语逐渐狂放,似乎渐渐有了足够的信心。
然而查尔斯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把戏。
这就是报界里的小团体,互相维护对方的名誉,一旦有人侵犯了这小团体其中一个人的利益,马上就会招来铺天盖地的批判声。
这一类人在巴黎很多,各自有着相对稳定的利益范畴,相互之间征伐频频,但只要有相同的利益,马上就能摒弃前嫌,成为盟友。
像查尔斯这样初出茅庐便名声大噪的新人,成为拉拢对象是再正常不过的。
查尔斯略作沉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我觉得您说的很靠谱,但我毕竟还不了解这一套,请允许我晚些给您答复。”
对于整个巴黎报界,查尔斯还没有了解完全,自然不会轻易站队,更何况,他还不至于到结党营私的地步,【今日晨报】如今在圣·安托阿区的影响力,足以让他平步青云。
听到查尔斯的话,马文并没有表露出不满,他已经释放了足够的善意。
毕竟这个年轻人也只是写了一部中篇小说而已,谁也不能保证日后他会不会很快散尽热量,那样,对他这个小团体也就成了累赘。
于是他只是报出了联系的地点,便很快又去和别人攀谈。
很快,又有一些人向着查尔斯走来,抱着与马文同样的目的。
……
当查尔斯走出法兰西喜剧院的时候,已经记下了十几个人名,以及他们的职位和在报界的地位。
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自然都是些颇有名气的人。
但查尔斯也仅仅只是和他们稍作谈论,并没有特别留意,他关心的,还是另一桩事。
当马车载着查尔斯和巴尔扎克,在平坦的大道上驱行,心不在焉的神色很快就引来了对方的注意。
由于名声不显,巴尔扎克没有受到多少关注,所以只是帮着达布林小老爹应付那些谈商的人,并没有多少收获。
而查尔斯的境遇,他自己是看在眼里。
“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巴尔扎克的问话,有些冒犯,但作为朋友,他觉得自己的告诫是有必要的。
“这些人无一不是盘踞在巴黎民众心头的吸血虫,他们汲取的是心灵的营养,对整个法兰西没有一点帮助,只维护着自己的利益,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贸然去和谁沆瀣一气,以免败坏了自己。”
他所说的,完全出于自己的真实看法,对于这类人,他向来瞧不上眼,作为老巴尔扎克的儿子,也的确有这种资格。
查尔斯将脖颈处的束脖领子松了松,瞧着巴尔扎克。
“我自然知道这些,暂时也不会有接触的想法。”
巴尔扎克立马接话。
“不是暂时,怎么会是暂时呢?绝对不能加入他们!”
他神色忽然激动起来,俯在膝上的双手紧抓了一下,又举起来,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
“这一条路不会有捷径,要凭着自己的能耐才行,我们要开辟的是心灵王国,不是为这些二流贩子打下手的。”
闻言,查尔斯有些沉默。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巴尔扎克日后写的一番话。
苦难是天才的进身之阶,能人的财富,弱者的无底深渊。
然而查尔斯却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具备这样的情操,或许也永远不会有。
他习惯一切便利的事物,习惯亨通的道路,命运的阻遏或许会让他更具备韧性,但还是没有这种阻遏为好。
他想要一帆风顺。
向来如此。
当然,他尽量选择的都是可以把握的事物,以免弄巧成拙,自己制造自己的厄运。
所以他对这类人的看法,其实并不完全抵触,要是机会合适,未必会拒绝。
良久,他还是开了口。
“或许你是对的。”
巴尔扎克听了这一番话,才稍稍有些安心。
他不希望自己救赎者沦落到同他之前一样的境地,那是一条创作上的闭塞之路。
到了公寓楼楼下,巴尔扎克又买了一堆咖啡豆,被查尔斯叫住了。
看着那袋子里圆滚滚的褐色圆球,查尔斯想起来,巴尔扎克的死因正是因为慢性咖啡中毒。
后世有人统计过,他一生喝了大约五万杯浓咖啡,不加糖也不加牛奶,保持着要命的清醒。
这是一位纯粹的工作狂,从早晨六点一直写到晚上十二点,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
“你这是……”
“你要来一点吗?”
巴尔扎克没有注意到查尔斯的神情,他想赶快回到房间里去,继续写他的小说。
查尔斯却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咖啡豆,说道:
“以后别喝这玩意,对大脑不好。”
虽然颇感查尔斯的莫名其妙,但巴尔扎克也没有继续再到店里买一份,反正家里还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