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鸢

Z国，S市，某小区内。

春雨送来了湿润的空气，唤醒沉睡的大地。

三月细碎的云勾勒着苍空，三月温柔的风亲吻着繁花。

树的新芽，在初生的喜色中伸长了脊柱，渴望伸向那三楼的房间，仿佛那儿是灵魂的归处。

可惜，房间的主人却不带半点灵魂气息，似乎只有一具冰冷的肉体。

顺着窗望进去，就是偌大的客厅，黑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电视机里循环播放着上个时代的黑白影剧。

门口处的玄关摆着一株曼珠沙华，血色的细长花瓣是房间里唯一的色彩。

房子是复式，楼上是卧室和浴室，没有厨房。

顺着大理石筑成的旋转楼梯上去，正对着的就是卧室，有着和楼下一脉相承的装修风格。

卧室正中央摆着大床，全黑色的床单，床头柜上随意地放着一朵红宝石蔷薇戒指，地上几件衣服散乱着。

床头柜旁边就是梳妆台，上面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根黑色头绳和一根项链。

项链是由一种不知名的透明水晶制成的，精致华丽，但却沾了灰，被掩住了原本的光彩。

看得出很久没人戴过了，似乎这不是主人的东西。

浴室用的也是黑白瓷砖，无规律地排布。

加大的浴缸显眼，热水器调的温度是异于常人的低。

两百多平的房子，没有一点鲜活气，冷色的搭配，又颓又空。

整个房间，除了那株血色的曼珠沙华便再无任何生机。

黑色的大床上懒散地躺着一个呈“大”字型的人，一动不动，静得就像是一个死物。

她叫冷鸢，房子的主人。

这房子的主人就像这房子，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空得让人心底发寒。

“叮咚”

门铃响得突兀，冷鸢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凌乱的鸡窝头，面无表情地下床，下楼，开门。

门口没有人，她低头看，黑白相间的地毯上放着一个包裹。

冷鸢单手抄起包裹，把门关上，顺便挑弄了一下曼珠沙华的花瓣。

她拎着包裹，只用半秒，就到了客厅。

往沙发上一躺，她漫不经心地撕开包裹，露出里面的几支装着浓稠的深红色液体的玻璃容器，像糖浆一样。

冷鸢左手拿起一支，右手拿着电视遥控器，想要换个台，边看边喝。

可是她把所有的台都调了一遍，发现自己全都看过。

冷鸢胡乱地按了几下遥控器，把循环播放的黑白电视摁灭，遥控器则被随意甩到一边。

她像是没有骨头般窝进沙发，打开玻璃容器的盖子，一边喝，一边呆呆地望着电视映出的自己的面容。

假期结束了，明天又要上学了。

冷鸢一口气把“糖浆”喝完，也不顾唇瓣上残留的液体会把沙发弄脏，烦躁地把脑袋埋进沙发，一动不动地躺尸。

过了许久，冷鸢漠然地从沙发上爬起来，顶着鸡窝头，上楼去洗漱，准备出门去为自己上学采购点东西。

-

冷鸢看着镜子中的女孩，女孩十六岁的面容似含苞的青涩花朵，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艳红的唇和血色的眸，在如雪般的皮肤下更加明显瞩目。

瞳孔空得像没有灵魂的布偶，深不见底，苍凉颓废。

女孩身上不染一丝烟火气，也无一丝生气。

冷鸢挪开视线，熟练地扒开眼皮，把美瞳带上，眨眨眼，原本血色的眸被黑色掩住，不细看就与常人无异。

她又到卧室去，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黑色卫衣，卫衣的胸口位置用白色留出一个英文单词“ROSE”，有“蔷薇”之意。

冷鸢随意地把宽大的帽子扣上，只留出精致的下颚和半截高挺的鼻梁。

几缕头发丝从帽子里钻出来，凌乱地翘着，显得她有点呆。

冷鸢默了两秒，淡定地把几缕头发塞进帽子里，带了个黑色口罩，兜里揣了钥匙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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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

冷鸢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逛，由于她的奇特打扮，或许还有惊艳的长相，路过的人们总要看她一眼，回头率超高。

她把兜帽又往下扯了扯，把半张脸都盖住。

冷鸢的购物车里已经塞满了东西，一半是黑色美瞳，剩下的是小零食和生活用品的混搭。

小零食不是她自己吃的，她不需要进食，这些吃的都是给同学带的。

其实她也喜欢小零食的味道，可是这些所有的食物，她都没办法顺畅地消化，她之前还为这事难过了一段时间。

晃着晃着，冷鸢来到了卖家用电器的地方。

她看着大小不一的彩色电视，心动了。

家里那台黑白电视一直因为她懒没有换，这次正好来超市，不如连电视一起采购了吧。

黑白电视的每个台她都看了好几遍了，一点新意都没有，无聊死了，早就想给它换掉了！

在超市工作人员的帮助和介绍下，她挑选了一款电视，又在顾客和工作人员们惊疑和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扛起了一个装着60寸的液晶电视大盒子，哼哧哼哧地朝收银台去了。

“她力气怎么这么大？”一个工作人员说。

“我有权怀疑那盒子里装的是泡沫。”另一个工作人员说。

“我刚刚亲自掏出来看过，真的不能再真。”

“.…..”

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拎了拎身边装着60寸液晶电视的盒子。

盒子从地上被稍微抬起，很快又被放下。

两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大臂的肌肉还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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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鸢付完钱，依旧自己扛着电视，拎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走。

一路上的回头率比来时只高不低，原因嘛，显而易见。

她在超市待了一个下午，现在已是天黑了。

S市的夜晚并不显得孤寂——有嘈杂的街，来往的人，偶尔经过的幽深巷子，以及……巷子里飞出来的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