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到了镇上,第一件事便是抓了个算命的。
“师父,你看看我,是不是印堂发黑?!”
那算命的有些懵,哪有人一上来就问这话的。
“这位小兄弟,你是遇见什么事了?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来不及了师父。”
江舟飞快扯下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伤口,
“我被鬼咬了!师父,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算命的凑近了一瞧,
“哟,这牙印,这姑娘是使了多大劲,现在的小年轻啊,啧啧啧。”
江舟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姑娘咬的?……不对!她根本不是人,就是鬼,我看的明明白白,半边脸长了朵花。”
算命的抖了抖衣袖,取出本老书卷来,
“这鬼道五百,妖道三千,可我倒不知道有什么鬼,会脸上开花的。若说是花妖……也不像。”
他翻着书,眯着眼,一页页看去,
“公子啊,你莫不是犯了癔症?看花了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在东郊的那间破庙里。我昨日去避雨,谁知道会碰到那东西!她还知道我的名字。”
“东郊?”
算命先生皱起了眉,他奇怪地看向了江舟,
“那地方可没有庙啊,倒是几年前有一窝贼人住在那,过路的人都得上供。后来官府将那群人抓了走,现在东郊什么也没有,连野狗都不爱往那儿跑。”
江舟闻言震惊道:“怎么可能,我分明看到那人……”
那人的样貌在他记忆里忽然模糊了起来。
好像是绿色的衣裙,笑起来能露出一排牙,嘴唇上染着红艳艳的血,诡异又可怕。
江舟茫然地离开。
他真的犯癔症了?将手镯交给将军后,他去寻个医馆看看病好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
将手镯交给将军后,将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不等江舟反应过来,一群人冲出将他按在了地上。
一个月前,他高中状元,被派到翰林院做事。在这之前有半月休息,他便想着回到辽州将家里人接到京城。
启程前一天,皇后的侄女拦下了他。
“听说你要到辽州去接父母,姑姑问你能不能帮她个忙,将这东西捎一程,送给凌将军。”
江舟不解道:“为什么找我,到辽州的车马方便,托信差不就好了。”
“那些人,姑姑不放心。”
她的神情有些古怪,
“你是皇上看重的状元郎,皇上看重你,皇后姑姑自然也信你。再者,姑姑在后宫中,与家族长兄私交过密,容易让人说闲话。姑姑多年未见凌将军,实在是挂念得紧,你就行行好,帮一个忙吧。”
江舟接过了手镯,却不想这手镯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三天后,凌将军谋反了。
他们对外宣传江舟染病,在将军府里治疗,实则将他关在了牢中。
“实在抱歉,娘娘恨毒了皇上,也不想看你这红人好过。”
凌将军站在牢房外,似笑非笑,“不过我向来惜才,若你愿意跟我干,我自会许你个好前程。”
江舟拒绝了。
凌将军轻飘飘一句“别叫人再认出他”
江舟便被毁去了脸皮,刺瞎双目,毒哑了丢回牢中。
不过几日,他从云霄跌落泥淖,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成了个废人,在角落蜷缩着苟延残喘。
“喂,江舟。”
他在半昏迷见听见熟悉的声音,有人靠近了他坐下,挨着他的皮肤冰凉。
“是你?”
声音刚出口,江舟便愣了一下,他不是被毒哑了吗,又怎么突然能说话了。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女孩笑嘻嘻的声音传来。
江舟却不再害怕,或者说他已没有力气害怕。
“你是来取我性命的?”
“不然呢?”
女孩的指尖攀上他的脸,那些流血的伤口有一瞬停止了疼痛,
“我还能来救你吗。”
江舟摇了摇头,不,不用救他,他如今这模样,哪怕侥幸生还也是废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