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给淳隐注射了第一版治疗药剂。吃疼的淳隐掉金豆子了,清润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张口却只能吐出鱼泡泡。程将营心疼的不得了,不过亲手给淳隐打针的人是他,他现在劝不乖淳隐。
幸好程将营每次有事照料不了淳隐都固定叫林存越去,二人相处也还不错。使了个眼色,让林存越来安抚一下小鱼。林存越让大家都散开,各自忙各自的去,没一会就不哭了。申请一下,林存越直接把淳隐带回家,跟小鱼做了顿大餐吃。淳隐玩了会儿,蜷在沙发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林存越确定他是熟睡后,把人抱进了卧室二米的大床。沙发哪里够长尾巴的小鱼睡啊,尾巴都伸展不开。
本来林存越要在书房办公的,但挪到了客厅。这样淳隐醒了,出来第一时间就能找到林存越。程将营发消息问他,淳隐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林存越报告一切体征正常,情绪也平稳,并附上刚给淳隐检测的身体体征数据。程将营说,如果淳隐能同意的话,让他给淳隐在服药六小时后抽一小瓶血做检测。林存越面露难色,小鱼可怕疼了,今天都打过一次针了,怕是不会同意再抽血。不过程将营也没强制要求,不同意抽血的话就把人带到实验室用仪器做个身体检查就好了。
星欧:“主人,有人拜访。”
林存越合上面板,“谁?”
星欧:“检测到人物身份信息为典介,情绪状态为高兴,无危险指数。”
起身,开门。
“小林,晚上一起去呼华湖吗?今天是呼月节(亚谷特有节日,时间是基因人形定居在呼华湖的那一天,为庆祝基因人形生活幸福而定),那边有好多活动。粒微相有好几个朋友在那边居住,今天要一起聚一聚。”相处之下,典介、粒微相和林存越也算是比较相熟了。
“我现在有事,晚上的话不好说。如果我要去,会给你们说的,到时候会去找你,你们先去吧。”
“那好,你来带你多认识几个朋友。大多数基因人形和人一样好相处的。”
“谢谢了,拜拜。”林存越合上门。
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林存越询问程将营能否带淳隐一起去呼月节。相对来说,淳隐还是很听林存越话的,出去应该也不会乱跑。而且程将营已经和呼华湖那边协调好了,本来就要抽时间带淳隐去游泳的。程将营对他这个踏实的小孩挺放心,答应淳隐检查完没问题就让去。林存越灵机一动,有一个好想法,粒微相起身去上厕所。
林存越解开腰带上厕所,听到一阵水波,浴池的帘子移动,露出一只蓝色的眼睛。这一下,吓的林存越差点尿鞋上。淳隐正躺池里泡着,只露出一个脑袋。二人四目相对,林存越又收不住。只得移脚,背对浴池,并让淳隐拉好帘子。淳隐照办,红脸把半个脑袋埋水里。
睡醒之后,淳隐感觉好热,看见林存越在门口谈话就没打扰。自己到洗手间放满一浴池的凉水,把自己一整个泡进去,还舒服地眯了眯眼。现在他的心情可谓是一言难尽。啊,他看到了林存越上厕所,关键还是像个小贼一样。
听到冲水的声音,淳隐又把头往水里埋了埋。
帘子被拉开,淳隐根本不敢动,然后就被提了起来,一块毛茸茸的毛巾擦拭去淳隐身上的水渍。林存越帮淳隐擦头发,露出脑袋的时候。林存越似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抱着人出了洗手间。就当是个乌龙吧,也计较不了什么,就是怪尴尬的。
淳隐被放到沙发上,自己又往角落移了移,悄悄地打量林存越。好像,没生气。看淳隐小心虚的样子,时机最正合适。林存越提出去呼月节的事,但前提是要抽血检查。其实程将营没硬性要求抽血,仪器检查就差不多了,但抽血检查更为细致,能提供更多有效数据。
淳隐的心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啪的又降到谷底,尾巴尖绕来绕去打转。
林存越拿出针管,淳隐退了一步。林存越却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一针直接扎到胳膊血管上,就一瞬间的事。
“我学过飞针,一秒扎,而且扎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试试?”林存越也不敢保证淳隐会一点感觉都没有。淳隐痛觉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感知非凡。简单来说,普通人身上的痛感在他身上就会放大3~4倍,所以淳隐才会那么怕疼。
眼见淳隐不动声色,林存越把针放到淳隐手里,教他飞针。林存越把胳膊递过去让淳隐扎,淳隐不敢,林存越就拉着他手飞针,正中血管。
“看,这不很简单,试试,不怎么疼的。”
老实说,淳隐肯定原来就会这个。接连几次都连续扎中同一个位置。林存越苦不堪言,还装一副轻松的样子。后来晚上才发现血管那是乌紫的。
位置扎的准,淳隐也露出笑来,林存越这个大傻子也笑。
“真的不痛吗?”淳隐用尾巴尖在面板上打字问道。
“不痛。”察觉到一点松动的意味,林存越赶忙摇头。
“呼月节是不是很好玩啊?”淳隐又问,眼神犹豫不决。
“那里有很多基因人形,可以认识更多朋友。最好的是,程教授已经同意让你在呼华湖游泳了。”
不用林存越再说,淳隐把针管递到林存越手里,闭上眼,视死如归的样子。林存越摸摸他的头,以示夸奖,重新换了一套新的针管。
“猜猜我在你手心画的是什么菜品。猜出来晚上就去吃。”林存越一手在淳隐手心轻轻划动,一手拿针头。分散点注意力,痛感应该能减少些。
针头扎进去了的那刻,淳隐说话上下闭合的嘴停顿了下,又继续开心的说出一个他喜欢的菜品。林存越告诉他回答正确,又流畅的拔出针头。这次淳隐鼻子红了,像是要哭了。林存越赶忙问是不是扎太疼。
“一点点,麻麻的,可以忍。”淳隐吸吸鼻子,“比程老头打的还要轻点。厉害。”也就是因为这句话,淳隐再也不要别人给他打针了,林存越成了他的专用注射师傅。
林存越把血袋放到程将营面前的时候,程将营小声问他,怎么骗淳隐把血抽了的。
“我可没有骗,我是和淳隐商量好才抽的。你看看我这手上有多少个针孔印。”林存越回道。淳隐呆瓜呆脑的在旁边点头附和。
检查完一切正常,程将营就放二人走了。典介他们已经提前过去了。坐在通往呼华湖的透明缆道上,淳隐像是第一次看见一样,好奇的打量窗外闪过的建筑和景色。林存越看看窗外几眼,又看看淳隐。淳隐高兴的时候尾巴尖会弯成一个爱心的形状,好可爱。
上方绿灯闪烁,呼华湖到了。典介他们在出站口等着。粒微相虽然比较高冷,但看到好看又呆萌可爱的淳隐就坐不住了,话开始多了起来。可惜淳隐说的话她听不懂,不过看到淳隐吐泡泡的样子也很开心。淳隐对什么挪不开眼,她就都买来给他。不一会儿淳隐手里就抱了一大堆。左一口果汁,右一口蛋糕,再来一口薯片。雪糕林存越不让淳隐吃,今天刚打了治疗药剂,需要忌口,而且冷一口热一口真怕鱼闹肚子。
天色越来越暗,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路边小铺子林立,各色小彩灯、小灯笼挂起,热闹十足。尤其是走到湖中心的楼阁里看杂戏表演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可谓是摩肩接踵。林存越紧拉着淳隐的手,害怕把人弄丢了。转头寻人,发现淳隐小尾巴尖卷起一团,像是怕被踩到。
“要不要我抱你?”淳隐摇头。
“踩到尾巴确实很疼。”而且淳隐还那么喜爱他的尾巴尖。
淳隐移动,靠近林存越,主动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林存越偷笑一下,抱起小鱼,敏捷的穿过人群到达二楼包厢的位置。这里是粒微相朋友定的位置,吃饭的同时还可以观看舞台表演。
大家围坐一桌,互相介绍。有鳃粉尾猫爱尔阿莎,有鳃蜻蜓翅(男)宇牧,白鹤翅(女)律野方知,蜥蜴尾(男)莫,小红鲤(女)栗棉。栗棉才18活泼好动,人也开朗热络,一条红彤彤的尾巴也光滑漂亮。
“小蓝鱼,你今年几岁了?”栗棉没有副作用,可以说人类语言。
淳隐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面板,用尾巴尖打字道,“17。”嘴里吐出泡泡和栗棉问好。那个17让林存越嘴角抽动,不过淳隐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就是17岁。在亚卡飒鱼意识里淳隐就是17岁吧。
两个小朋友合得来,聊的蛮开心,吃过饭就拿着一杯茶水,趴在栏杆上看表演。爱尔阿莎闲着四处打量,发现淳隐的尾巴很特别。在记忆中收索会,想起来是亚卡飒鱼,那个深海古老物种,并起了收藏的心思。
看出淳隐爱吃,爱尔阿莎到前台买了包肉干诱惑他,想要一片鱼鳞。没想到淳隐没同意,欢喜的眼神还马上就充满了戒备。林存越心想,这傻鱼幸好没把自己卖喽。爱尔阿莎最后还是把肉干送给了淳隐,败兴而归。栗棉倒是笑嘻嘻地送上一枚红鳞片哄爱尔阿莎开心笑,但爱尔阿莎家里已经有几片栗棉之前给她的。叮嘱栗棉不要随便摘鳞片,秃了怎么办。还是收下了,摘就摘了,安不回去。
歌舞表演结束,主持人蓝尾猫宣布,接下来是赤尾虎洲闪和蜥蜴尾莫的擂台赛。正规比赛,生命安全最重要,点到为止,落台者、认输者败。赌注是呼华湖的一套水下别居。居然他们二人都没有鳃,但爱人有啊。而且别居排水系统可做到屋内无水,也有专门的水下通道连接到陆地上。价钱上商谈无果,最终决定打一场擂台赛,赢者得房屋居住权。回头望去,莫已不在厢房内。
本来但心万一场面血腥淳隐害怕的林存越,关心地问过淳隐,但看到淳隐听到擂台赛兴奋的眼神,林存越就知道没问题。淳隐好像对作战、打斗这方面兴趣非常,虽然这与他现在的性格不符,亚卡飒鱼也温顺无好战基因。应该是淳隐本身喜欢吧。林存越突然有点好奇30岁的淳隐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
主持人一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比赛正式开始。
二位拳脚略有章法,但都偏凶猛激进型的,打斗过程中难免受点小伤。洲闪尾巴绕上莫的尾,奈何蜥蜴尾太硬太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用招式把人逼退到界线边。却不料莫暗中步棋,找出洲闪攻击动作中的缺点。一个俯身,蜥尾扫在洲闪腿上,加之一掌把洲闪击落擂台。
小红鱼尖叫着拍手叫好,淳隐则是把尾巴尖甩得噼啪响,眼角微弯,鱼泡泡不停的冒出。栗棉看着有些羡慕,她没有吐鱼泡泡这个“副作用”。嘻嘻闹闹一会儿,得胜的莫要回家与妻子庆祝。大家最后干一杯酒,酒局这也就散了。17岁的淳隐和栗棉喝的是果汁。
和典介们拜别,林存越划着船带着淳隐到一片森林中间,静谧的地方。二人一同跳下船,咕咚入水,浪花四溅。皎洁的月映在水里,一道道波影分割,波荡漾开来,还是完整的一个月。在这里,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尾巴摆动,从水草中穿过,绕过礁石,向上方急游,跃出水面,伸展鱼身,线型入水。不过今天的游泳比赛淳隐输给了林存越,还差点被水呛到。林存越抱着淳隐浮上水面,月光下的小鱼更好看了。高鼻梁,蓝晶大眼,精灵耳,棕黑色的头发往下滴着水。淳隐脸红红的,林存越还以为是被呛的。带着小鱼回家路上,看脸还一直红并怀疑了。小鱼一开始还不承认,眼神躲闪地说才没有脸红。最终托出是酒桌上和栗棉偷喝了几杯果酒。
“喝了几杯?”
淳隐开始晃着尾巴数,半天没数明白。大概是醉了头晕。合计出他和栗棉大概喝了一瓶葡萄酒。难怪连最有优势的水里都比不过林存越了,喝那么多。
想着程将营家那边的情,。而且都很晚了,林存越把淳隐带回了自己家,熬了一壶醒酒汤。
小鱼后半程坐在沙发上,拍着脑袋喊头痛。没几分钟又趴洗手池上吐起来,吐完虚脱的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尾巴尖都瘫在地上了。林存越站在他面前,生气又好笑地望着他,“以后还偷不偷喝酒了?不知道你才17吗?而且还敢喝那么多。得亏这酒见效慢,不然当场你们两个就喝趴在那了。”
尾巴尖绕上林存越的脚踝,淳隐红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肯定的地答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头好痛,肚子也难受。呜咽几声,小鱼忍不住哭了。林存越抱起淳隐,带到洗手间漱了口,然后一勺一勺的喂醒酒汤。淳隐坐在林存越腿上,头靠着他的肩,等下喂,脑子迷迷糊糊的,但知道林存越一直在。
酒醒的差不多,二人到浴室里,林存越帮快睡着的小鱼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打包送回程将营家。淳隐今天打了药剂,程将营不放心让他今夜就留在林存越这里,怕有什么突发情况。林存越则担忧他们两个老人家招呼不住醉酒的咋呼小鱼。这不淳隐抬头就给林存越吐了个大泡泡,尾巴还死紧紧地缠着林存越大腿。林存越看了他好几秒,眼里晦暗不明,又移开视线。
淳隐差不多清醒些,能听懂话了。林存越叮嘱道,“安分点。”过会儿又接着补充,“不准折磨两位老人家,有事给我打电话。酒醒得怎么样了?头还痛不?饿不饿?”感觉淳隐今天吃的好吃的都吐干净了。
“不怎么痛。”小鱼鱼调很轻。手绕在林存越脖子后面,“困。”
“好。回家就早点睡吧。”林存越一路抱着淳隐,直接把人送到卧室床上,拉扯好被角。让淳隐自己走是不可能的,他能把头栽到地上去。
结果,半夜淳隐打开门锁进门后,差点被醒过来的林存越吓到。林存越让星欧在门锁上录入了淳隐面部信息,淳隐就可以自由出入了。林存越被星欧的播报声唤醒。
淳隐戳着手指头,“我饿了。”程将营和术眠睡着了,他偷跑出来的。
林存越让他困就先睡,不困就看书或者打游戏。发了条信息给程将营,林存越洗漱下到厨房戴好围裙,洗菜煮汤。
淳隐睡会醒来,就趴在沙发上望林存越做菜,移不开眼。
“有哪里难受吗?”
“肚子饿。”淳隐看到林存越望汤里放了他最爱的香菇,哇哦,整个房间都是香气。小鱼舔舔嘴唇,干脆跑到厨房里,抱个凳子趴着。
“不要流口水哦。”林存越笑他小吃货的样子。
“才没有。”话是这样说,淳隐盯着冒沸腾泡泡的热汤,眼神可是一点没有变。
淳隐香喷喷干饭,他觉得林存越做饭比外面的饭店还好吃。尤其这个香菇鸡肉汤面,还有红烧茄子……眼睛幸福的都要冒泡了。林存越则是拿出家里的检测仪器,给淳隐检查一遍。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深夜出的淳隐血检报告。报告显示,淳隐的大脑语言分区开始进行恢复工作。具体恢复如何,还要等一段时间才知道。
吃太饱淳隐睡不着,帮着林存越收拾厨房。又洗漱一遍,上床睡觉。夜都这么深了,程将营那边也没发现淳隐不见了,淳隐留下来和林存越一起睡。想到明天又可以吃上林存越做的早餐,淳隐感觉梦都是香甜的。林存越却差点失眠,谁家小鱼睡觉把别人腿一直用尾巴缠着呀,还时不时的动几下。一开始根本睡不着,大概习惯了淳隐的操作,或抵不住困意,才昏昏睡去。于是二人一起睡到第二天10点。林存越就没去实验室,和淳隐一起吃完午餐。再和程将营报告一下淳隐的情况,开始钉在书房里研究。淳隐也没闲着,浇浇阳台上仅有的两盆花,还想着给术眠要几株好看的小花让林存越载上。程将营家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客厅、房间里也各处散落几盆装饰一下。接着淳隐就研究自己面板里自己以前少有的几张照片,人物的,景物的。看书那件事,实在是有点为难鱼的脑子了,反正现在淳隐也不用忙着学习。不过,在林存越出书房之前,淳隐就放下面板,玩作战游戏去了。时而在面板上和栗棉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