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剧痛裹挟全身,素白布衣被染成血红,明礼脸上也被溅了一道血。她递出匕首,给山茶指了胸口一个地方。

“刺这儿,血多,却不伤根本。”

“是。”

话落,山茶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刺下。京都府衙役进来时,便见到二人虚弱无力的瘫软在一片血泊之中。

为首的吴衙卫曾见过明礼,知道她是周述的夫人。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质问:“少夫人,你怎么没死?肩头的伤,是贼人刺的?”

明礼坐在地上,单手捂着流血的左肩,眼眶通红,我见犹怜。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流,大有奔流到海,一去不复返之势。

“今晨,夫君被暗杀,公爹正要前往报案,又有大批杀手联合府中小厮护卫反水,见人就杀,遇人就砍。我孤身藏于柜中,即便身中一刀,万幸逃过一劫。”

一名衙役与吴衙卫耳语道:“老大,凶手铁定找不着的。与其大海捞针,不如一劳永逸,何乐而不为?”

“是呀老大。”

又一衙役劝道:“眼前这个不就是现成的凶手吗?就说这娘儿们不守妇道,勾结外人屠戮夫家。咱们再伪造些证据,这事儿就过去了。”

他们说这些话时,完全没有避讳明礼还在现场,三言两语便将她的命运敲定下来。

明礼止住了假泣。

“这位大人,我想问一句,你是打算把我当作永安伯府灭门凶手交出吗?”

吴衙卫惊讶于明礼的一针见血。

他冷声道:“查案定罪是京都府之事,少夫人无权过问。如今,种种痕迹来看,私以为是家贼作乱,全家都死,唯剩下你们主仆二人?难不成,少夫人头顶有大罗金仙庇佑不成?依我看,你的嫌疑,最大!”

衙卫一挥手:“来人!捆去府衙,严刑拷问,必要叫她说出实话!”

“姑娘!”

山茶飞身一扑,挡在了明礼面前。

明礼敛眸,锋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衙役的脸上。

到底是她涉事未深,以为将自己弄伤就能摆脱嫌疑。没想到,当以明辨黑白为己任的京都府衙,却只在意这个案子是否有人可以顶罪,究竟何时能够结案。

十三人,杀起来难免弄出声响,还是用毒吧。

“站起!”

一个凶神恶煞的衙役十分粗蛮的抓住明礼的肩膀,她眉心微皱,一把扣住衙役的手腕,紧接着反手一掌,响亮清脆的扇在了对方脸上。

就在袖中毒粉欲要洒出之时,院外又一阵急踏之声响起,随后一块玉牌破空而来,生生将那衙役砸的头破血流。

玉牌摔落,登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京都府好大的官威啊,逢遇命案,不查真凶,逮着个弱女子强按罪名?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衙卫脸色十分难看,刚欲暴怒,见到来人后却不得不躬下身去:“世子爷。”

见事态有变,明礼不动声色的收回匕首,抬眼去看。

男子生得俊秀。

宽肩、窄腰、长腿,身姿英挺,一双桃花眼狭长,泛着冷漠。

一袭紫色直裰,上绣一头傲然麒麟,黑玉冠束发,手里正给一只慵懒的异瞳白猫顺毛。

京都中世子不少,但长得这样一副纨绔模样的世子爷,只有一户——镇国公家的混世魔王,张止。

那位京都城中人尽皆知的,不举世子。

被明礼扇了一掌的衙役跳出:“世子,永安伯府上下无一活口,只有她一人。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小人觉得,必然是她......”

“呦呦呦。”张止满口讥嘲:“还你觉得,还必然是,你是亲眼瞧见她动手杀人了怎么着?”

张止跨过周述的尸体,抱着白猫慵懒坐下:“如今京都府办案,都是猪拱门帘子,全凭一张嘴了?”

明礼防备的瞧了一眼张止,莫非,姐姐认得他?她侧目去看山茶,只见她微微摇头。

吴衙卫尬笑两声,硬着头皮道:“虽说此女可能不是真凶,也当细细盘问。再者,京都府衙办案,即便您是国公世子亦无权干涉。”

“我无权干涉?”

张止冷冷发笑:“国公是我亲爹,皇后是我姨母,太子是我表弟,宰相是我舅父。你呢?你爹哪位?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敢跟小爷这样说话!”

身后一众护卫当即拔剑上前,将衙卫团团围住。

见状,吴衙卫只能咬牙低头:“小人知错,世子恕罪。那世子安坐,我等先将尸首带走,请仵作查验。”

吴衙卫心底恨不得三刀六洞的捅死张止才解气。

本来只要抓一个明礼,判个斩立决就能解决,如今被他折腾的一地鸡毛,仵作验尸还得另付工钱,验了尸就得去查,去审。

马上要入冬了,在外奔波劳累不说,万一陛下一时兴起定了破案期限,到日子不破,他们的乌纱帽全得掉!

一旁的明礼微微仰头,语气平淡:“尸首,诸位可以带走。带走后,我便去督察院告状,参京都府衙一个越俎代庖,无视律法之罪。”

吴衙卫一愣,旋即发笑,他惹不起张止,难道还怕一个犹如蝼蚁的灭门遗孀?

“区区妇人,无知无畏!我且问你,京都出了人命案不由京都府审,该由谁来审?你吗?”

明礼淡淡一笑:“周家是伯爵,大齐律法有言,勋爵人户出了命案,该是禁军虎卫包围,由陛下钦定官员携大理寺主审,京都府从旁协助。”

一衙役一步跨出:“胡扯!我等熟读律法,从不知有这般说辞!”

“这是陛下今年刚颁的新律。”

“当然,也不外乎有一些不知礼法,不明铁律的猪脑子不知晓。如今,大人手上既无虎卫手令,又无大理寺文书,这样带走尸身查验,若后续出了什么岔子,那在场之人,全是凶手,一个都逃不掉。”

张止一面抚着在怀里睡着的白猫,一面低头暗笑。另一边吴衙卫嘴角一抽,这一句皮里阳秋的‘猪脑子’骂的自然是他们。

“明少夫人......”

“大人住口。”

明礼从袖间拿出一张纸,摊开竖在众人眼前。

“这是我与周述的和离书,签名手印一应俱全。从今往后,周家与我没有半分干系。‘明少夫人’这一称谓,大人若再唤,我便只能再去督察院,参你一个造谣生事,羞辱贵女之罪。”

“什么?和离了?”

吴衙卫一把夺过和离书细细查验。细节都对,甚至还有永安伯的私印。

倏然,张止抬手,指向了明礼:“这个人,我保了。程五思若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至于你们,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