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对峙

“你还是铁人吗？”

明明将对方逼至了墙角，但眼前的异常状况却让万城冷汗直流。

被逼到墙角的看起来反倒变成了万城。

也不只是万城，凛和候议都是同款表情。

他们几乎同时猜到青年的身份，并为此心惊胆颤。

“你们觉着呢。”青年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稚嫩的脸上露出邪魅的微笑。

他试图站起身。

候议立刻怒斥：“别动！”

看到黑水后，候议果断收回了称号技能，对不死的死者来说，所谓必中必杀的效果与普通子弹毫无区别，他们都可以从阴影中复生。

见对方听而不闻，候议端起微冲哒哒哒射击，子弹穿过了青年的身躯，黑水四溅。

然而——

“躲开，候议！”

候议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下意识地听从耳边的警告声，就地一滚，只听犀利的风声在胸前划过，下一秒，站在候议身后的几名雇佣兵噗呲一声，他们的腰间被划出一道血线，从模糊到清晰，最后上半身沿着线坠落在地！

是锋利的铁丝造就了此等惨剧！

“都散开！对他保持距离！他拥有将黑水……不，是血液！他拥有将血液变成金属的力量！”

凛咳着血艰难道。

被踢中的那一刻，她并没有完全躲开，余波在刹那间伤及了她的内脏。

“公寓可不欢迎太多的客人。”

青年狞笑着。

他的断腿不知何时已经复原了，他甩动手指，指甲盖犹如暗器般击穿了一旁来不及逃跑的两名雇佣兵。

“住手！”

万城欺身而上，阻止普通士兵的持续减员。

“铁人，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物理学圣剑的属性足以和青年的技能抗衡。青年将双臂化作长刀，几次斩击都被万城轻松抗下。同时，青年使用暗器的手法则被红眸锁定，万城一时与对方纠缠在了一起。趁这个时候，雇佣兵们急忙找好掩护位置。

几名雇佣兵试图用防爆盾靠近，还没等万城示警，盾牌便连同人一并斩断。

“哦？本以为你就是头脑派，没想到还挺棘手。”青年用力将双刀压在撬棍上，同时双刀的刀背骤然伸出几根荆棘，这是青年第一次使用的新招式，准备打万城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万城像是早就预料到般地，面对双刀的下压，万城根本没有对抗，而是太极般卸力扭扭转，由于出乎意料的重心改变，青年踉跄着没能把刺出的荆棘对准万城。

失空的荆棘深深扎入土里。

万城一拳狠狠打在青年脸上，破坏了青年最后的平衡。

“你这个混蛋，到底在做什么！”

凛悄然从青年身后出现，匕首划过脖颈，但在入肉三分后便不能寸进，因为青年及时将颈部的皮肤转变为金属。

“问问问，你们就知道问。自己体验一遍不就知道了！”

青年眼见要不敌凛与万城的联手攻势，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这是不死之人的傲慢。

他双臂再次变化形状，无数荆棘如触手般肆意乱飞，万城和凛不得不避让。

“你们都搞错了！你们误会了众神剧本杀与剧本的关系！这座公寓才代表了未来，才是入驻新世界的主宰……”

他的话没有说完。

嘭得一声，青年的头瞬间被打爆。

乌特金中校手持一把重狙，竟然没有放落地架，而是用肩膀顶着直接开枪，见爆头后他也没有停手，即便后坐力几乎都要令他的肩膀脱臼，中校依旧顽强地连续扣下扳机。

嘭！嘭！嘭！嘭！

青年的身躯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一个又一个狰狞的血洞出现在众人眼前。

最终，青年的残躯化作一汪黑水，消失在众人眼前。

万城用红眸环视周边，直至确认青年的存在完全消失：“他已经离开了。”

候议急忙扶起万城，刚才的战斗他根本无力插手，只能在一旁围观等待时机：“那家伙……不会真的是铁人吧。”

“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

万城扮演的角色明显体能不足，毕竟是一个年迈的研究员。

“他就是铁人！是铁人的玩家！”

候议和凛都明白万城的意思。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感到惊悚。

一直以来，众神剧本杀是以玩家扮演角色参与剧本。无论玩家在现实世界的身份、相貌、年龄如何，玩家得到系统分配的剧本及剧本任务后，玩家就不需要再面对现实。

即便剧本失败死掉。

但现在不同了。

扮演铁人的玩家就出现在大家面前，并且疑似被操控。

这就像是你一直在重复玩一个游戏，然后某天你操控的角色来到一个NPC身边，NPC突然说出游戏内绝对不可能有的文本。

——我看到你了。

——你是不是觉得隔着屏幕看我们很有趣？

——我会找到你。

细思极恐的画面。

无论多么恐怖的发展，多么惊悚的死亡，都只是游戏角色所要面对的处境，玩家至少在心里上依旧有一面墙，足以隔断对自身的联想。

不管多么努力地模仿现实。

它不是现实，都是前提。

现在，墙和前提都被打破了。

现实与剧本的边界被打破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凛呢喃着，脸上满是愕然，“难道是系统出问题了？”

“虽然我不清楚原因和原理，但恐怕……”

万城在候议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他延续之前的思路说道：

“大天国公寓的机制，部分凌驾于系统之上了。这也就呼应了，为什么我们的主线那么明确，为什么要我们摧毁大天国公寓。这些都有了解释。系统还给了我们特殊的能力，这种对玩家的加强，都是无言的警告与催促。”

U.138宇宙。

众神实验集群第1379号观察室的屏幕上，显现着万城等人的身影。万城推理的同时，观察室便回荡着万城的结论：

大天国公寓，必须要得到摧毁！

“这孩子，说得还挺好。”968号指着万城的身影赞美道。

由于968号观察室中并未生成大天国公寓剧本，所以968号在缺乏权限的情况下，对现状同样不甚了解。她只能问向观察室的真正主人。

“真的像他说得那样吗？公寓的权限凌驾在系统之上了？”

这句话说完，968号自己就笑了。她自顾自地否定了万城的推理：

“怎么可能。”

作为管理员，968号对系统了解得越多，越感到深不见底的恐惧。之前在1379号与万城拌嘴时，1379号曾有一个比喻来形容管理员与玩家的关系，即牧羊犬与羔羊。

968号管理员深以为然。

而系统就是牧场本身。

只有在系统构建的基础上，牧羊群与羔羊才有呼吸空气的权利。

“系统的维度，可要比剧本的维度高多了。”968号肯定地说道。

这个判断既不客观，也不科学。

而是信仰。

就像人类很少会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管理员也从不会质疑系统。即便千百年间，系统时常出点小问题需要管理员调节，但系统与副本的关系管理员从未介入，她们也根本没有权限介入。

直至。

“想要确认万城的说法，我们有最简单的办法。”1379号向系统发出请求，“确认玩家铁人的管理员归属。”

一秒后。

系统给出反馈。

“铁人玩家归属于14号观察室。”

两名观察室管理员面面相觑。

968号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记得，14号观察室不是早就被废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