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搜证（上）

成功拿到501号钥匙的古弥将绸缎摊在桌子上，审视着规则。

他们之所以认为房间一定是安全的，源于规则第六条：

公寓的每个房间入住人数限制为一人。

当房间超员时，公寓将不会对房间内任何人的人身安全提供保护。

当时在场的人都本能地认为，既然房间超员时不会对保护房间内的人，那么反过来，当房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公寓必定会对住客提供保护。

事实也是如此，除了万城之外，大家至少都度过了平安夜。

这看起来万城就像是他们当中最倒霉的“意外因素”。

但毫无疑问的是，万城也是他们当中最聪明、思路也最能跟上事态发展的那一个。

既然万城说他们读错了规则，那么这里面就一定有蹊跷！

“等一下啊。”古弥眯起眼睛，他按照顺序重新读了一遍，眉头渐锁，“难道说……”

“有什么发现吗？”凉雨急问。

“从单一规则来看没什么，不过纵览全局的话，确实不太对劲。你们看啊——”古弥指着规则说道，“第六条和第七条是不是撞上了？”

“这算是补充吧，方案不安全就睡衣柜，衣柜不安全就封死。这不是挺正常的吗？”王林插话道。

“不对。”

古弥摇摇头。

他现在有点明白，所谓的规则在相互冲突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我们认为，当房间一个人时，公寓可以保护他。但紧接着规则便假设了房间不安全的情况。这两个规则明明是冲突的。”

有条件的安全。

与不安全下的处理办法。

两者看似融洽，实则彼此矛盾。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其他规则也有相似的问题。”凉雨经过古弥的点拨后，立刻抓到了关键。她飞快地浏览其他规则，手指给大家指向关键信息的所在，“你们看——”

规则一称公寓比外面安全，可规则二立刻告知了公寓内存在的各种隐患，规则九和十更是直言了离开公寓的方法。

假设公寓真比外面安全，或者说外面真的是必死之地，那么规则为何要提及多此一举的行为？

规则四说遇到宠物应立刻逃走，往前看规则三早就禁止随意追逐打闹了。

那么，谁的优先级更高？

谁排在前面谁就是最优解？

假设规则真是离开公寓的攻略书，那么规则本身未免太不严谨。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规则所说的生路，仅仅是限定条件下的一种可能。若是完全无视条件和现状就依赖规则，无异于自杀行为。

“你们会不会想多了。”王林不服气地说道，“说不定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倡议书，根本不是什么规则！”

“这座公寓，也没在跟我们讲道理。”凉雨冷哼一声，不再理睬王林的质疑，自顾自地推演着，“即便是这样，依旧不能解释我们的遭遇……”

“会不会是这样……”

一直以来，在大多议题上沉默的丽丽，居然率先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指着规则第六条：

“我们虽然有房卡和钥匙，但房间里或许并不只有我们在住，假设真有鬼魂之类的话，说不定我们才是后住进来的。所以公平讲，房间都超员了……大概，是这样吧。”

她刚说完，就见几个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于是她变得更加不自信了，挥挥手：“我瞎说的……”

“小丽你说得不错。”凉雨拍了拍手，“有这个可能。”

古弥接话道：“这也就意味着，这座公寓根本没有所谓的安全可言。想要活下去，必须尽快找到电话与前台联系。你们的房间里有电话吗？”

众人摇了摇头。

“啧。”古弥的心底越发急躁了几分。

之前他打定的主意是，通过住房的级别来延缓危险，然后他才有时间慢慢调查这座公寓。

若是房间本身并不值得依赖，他们就等于在虎穴中过活的羔羊，随时都可能被吃掉。

古弥来回转了几圈后，大步向房间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凉雨问。

“趁着现在还安全，我去找线索！”古弥闷声道。

王林吐了口吐沫，也走出了房间。

凉雨望向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她看得清楚，方才一天没到，眼前的队伍便接近四分五裂。

这不怪他们。

危机四伏的诡异处境中，被迫面对望不见头的死亡危险，最容易消磨人的理性。

就如同踩中陷阱的野兽，一开始它肯定会挣扎，但越是挣扎，就越无法摆脱陷阱，最后力竭身亡。

眼下正是他们挣扎的过程。

“凉雨，你在看什么？”

小丽的话唤回了凉雨的神智。凉雨微笑着望向小丽：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我们也去寻找线索吧，说不定会有收获呢。”

“好！”

随着凉雨与丽丽的离开，701房间变得安静。

万城安静地躺在里屋的床上，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残缺的报纸，这是昨天晚上他在柜子中艰难挨过一晚后意外发现的，报纸被塞到柜子的边角夹层。

报纸的大部分都已经被烧毁了，只剩下边边角角可以阅读：

本报讯。

■■省公安厅今天通过本报发出《紧急协查通报》，请广大读者积极提供■■■特大凶杀案有关线索，凡提供案件线索者奖励■■■■■。

7月■日，12国道上发生多起拦路抢劫案件，犯罪分子通过某种方式诱骗豪车司机下车并杀害，之后将财物洗劫一空，并将车驾驶至■■■。

7月■日，一名警员发现犯罪分子行踪，于执勤时被不幸杀害。

7月■日，15国道上再次拦路抢劫案件，犯罪分子销毁物证后逃窜。

据查，案犯的体貌特征如下，男性，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根据犯罪心理学专家提供的线索，该名案犯具备反社会人格，他■■■

报纸残片上能辨认的内容只有这么多了。

万城将报纸残片拿到鼻尖嗅了嗅，报纸很新，被火烧过的痕迹更新。在找到601房间之前，他简单搜查过公寓，确认这里没有火源，不然被逼入绝境的住客早给这座楼点了。

所以烧毁报纸的打火机，肯定也是外带来的。

借助这张报纸，他能肯定一点，他们绝非是失去记忆之后来到的公寓。

正相反。

他们先到达了这座公寓，而后因为某个原因才失去了记忆。

万城忍不住笑了。

苦笑。

“还真是剧本杀的路数，我们当中有人对身份说谎了。”

“或者，是我们所有人，都说谎了。”

按道理说，最有嫌疑的人，应当是他自己。

毕竟万城无法读取自己的身份牌，他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杀人魔。

但同样还有有另一种可能。

「奴隶」，从一开始就是奴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