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到了天水郡，于公于私，刘安都应该先来拜访李长基。

只不过上一次刘安是去李长基的府邸，这一次在郡守衙门。

衙役见过刘安，提前也得到了他今日要来上任的通知，没多耽搁，便带他到了李长基的公所。

刘安轻轻敲门，笑着招呼道：“郡守大人！”

“刘安老弟！”

李长基赶忙起身，吩咐衙役奉茶，热情邀请刘安落座道：“恭喜老弟，这次可是要在天水郡长期住下了。”

“多谢郡守大人栽培！”

刘安微微拱手。

李长基笑着摇了摇头，摆手示意衙役先行退下，低声道：“说起来，是我要感谢老弟帮忙呢！”

刘安心中了然，想必李长基也已安然过关。

知道他感谢的话是出自真心，刘安也不谦让，接着话头问道：“黑风寨匪患未平，京师可有什么吩咐？”

“无非是申饬我治郡不利，致使黑风寨土匪做大，要求尽快剿匪而已。”李长基嗤笑一声，道：“听说你最近和黑风寨打了场硬仗？”

“是，低估了黑风寨那些土匪，损失不小，我已上奏请求责罚。”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老弟深受陛下和朝廷信任，责罚是必然不会有的。”

李长基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道：“不过老弟最近上升势头太猛，到了郡里又要踩别人的地盘，恐怕有些人会心里不舒服。”

刘安一愣，随即明白李长基的意思。

他这个郡司马并非常设职务，手下也没有常备兵卒，想要剿匪，必然要征用天水郡的治安力量，和郡尉岳熊有所冲突是难免的。

更何况，他曾经是天水下属一县县令，按道理岳熊算他上司。

刘安抱拳道：“感谢大人提醒，属下初来乍到，定会尽量忍耐。”

“忍耐什么？”

李长基眉毛上挑，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道：“你圣眷深重，二十二岁任正六品郡司马，还授云骑尉勋，用得着忍耐他？”

刘安一愣，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李长基看了看外面，继续说道：“老弟年少有为，但官场混迹的时间还短，不知道这官场中人相处的诀窍。”

刘安拱手道：“愿听大人教诲。”

李长基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这就好比是两个人坐一把椅子，谁坐的多谁坐的少，一开始就定下了。一旦大家都坐稳了，你再想多坐一些，那可就难喽！”

刘安略微思量，恍然大悟，拱手道：“多谢大人教诲。”

原本他觉得任职郡司马，是踩了岳熊的职责，若不是李长基提醒，他已经做好打算谦卑行事。

但李长基的话让他醍醐灌顶，一旦他退让，以后在与岳熊发生冲突时，做事只会更加艰难。

奉命剿匪的是他刘安，如果因为岳熊的掣肘导致剿匪出了岔子，到时候朝廷的板子只会打在他刘安身上。

“老弟不用客气！”

李长基拍了拍刘安的肩膀，道：“咱们先公后私，办完正事你先安顿下来，明晚再给老弟接风。”

说罢他叫过属吏，把刘安的文书、印信交接完毕，带着刘安去拜访郡丞陈树森和郡尉岳熊。

至于其他官员，按规矩等到刘安上任后，他们应该去拜访刘安。

说是拜访，其实是认认同僚，免得今后在天水郡见面不相识，闹出尴尬乌龙。

郡丞陈树森是个清清瘦瘦的老学究模样，快到了退休致仕的年纪。见到李长基带着刘安过来，他表现得很热情。

一来两人职责并无重叠，不存在抢椅子的问题；

二来他即将致仕，回乡养老，心态比较超然；

三来刘安是后起之秀，陈树森自然愿意致仕之后，在官场上留下些香火人情。

同样，刘安对于这么一位即将致仕的上司，态度谦卑，恭敬地执晚辈礼说了些“多指教”、“多包涵”的套话。

临别时，陈树森拉着刘安的手，一再邀请他常来坐坐，气氛非常融洽。

事实上，郡守、郡丞、郡尉都在郡守衙门办公，只不过三人各自在不同的院子。

没走多久，刘安就跟着李长基来到郡尉岳熊的公所。

虽说在同一个大院，但岳熊这里和李长基、陈树森那里的氛围完全不同。

进进出出的皆是穿着官服的捕快，个个凶神恶煞、腰跨长刀。

见到李长基，捕快们恭敬行礼。

听到捕快的声音，岳熊也迎了出来。

他身材虽只有六尺，却是一身腱子肉，虎目豹眼，满脸络腮胡子。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就是天水郡尉，刘安都要以为是黑风寨土匪进城。

李长基家学渊源，自幼受了熏陶，自然对岳熊这种大老粗没有好感。

只是郡丞同样是朝廷任免的官员，从五品，只比他略低半级，所以李长基也没有表露出来，笑着介绍道：“岳郡尉，这位就是刘安大人，新上任的郡司马。”

刘安笑着拱手：“岳郡尉好，以后多多关照！”

岳熊面色冷淡，“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再无下文。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李长基似乎早有预料，接着道：“郡司马奉命剿匪，但天水郡并无常备兵卒，请岳郡尉暂时从衙役、狱卒、捕快中抽调一部分，先交由刘司马驱使，日后再慢慢招募。”

岳熊、刘安俱是一愣。

刘安知道天水郡没有常备军，原本打算和在平阳时一样，发榜征兵便是，没想到李长基竟直接从岳熊手下要人。

虽说这也无可厚非，但想到李长基之前和刘安说的话，他这么做显然是为了给刘安争取初期优势。

刘安抱拳向岳熊道：“那就有劳岳大人了！”

新官上任，手下多些人手总是好的，况且这些都是天水郡的老人，多少要比新招募的士卒强。

岳熊虎目中闪出不悦，李长基事前并未跟他商量，临时吩咐未免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好说！”

岳熊冷笑一声，应了下来，他本就对刘安上任存有敌意，如今更是有心让他难堪。

暗自打算找些老油子给刘安送去，他倒要看看刘安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镇住他们！

“好。”

李长基道：“刘司马暂时在城南校场办公，岳郡尉挑好了人就直接送过去吧！”

说罢，他叫过来一个小吏送刘安去城南校场。

校场里空无一人，刘安独自走上点将台，直到日落时分，才看到稀稀两两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刘安也不气恼，对着台下散漫的士卒沉声道：“解散，明早日出时分全员集合，迟到者斩！”

说罢，也不管众人眼中错愕，径直离开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