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场双面的默剧

袁耀此时的身子因为激动的原因有些发抖。

但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的阿顺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赶忙走到袁耀身旁，关切道：

“公子若是不胜酒力，外面湿冷，公子容易受了风寒......”

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缠了半圈。

阿顺意外地转过头，就看到身旁的袁耀脸上带着笑意，正亲切地用手臂箍住他，身子都快和他紧紧贴在了一起，笑道：

“你看，子文这不是就回来了吗？”

阿顺还沉浸在袁耀这个世家公子居然对自己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的欣喜当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袁耀口中所说的子文是谁。

但当顺着袁耀的手指看去的时候，虽然看不真切城外那几位策马狂奔的究竟是什么人，城门外的士卒兴奋的喊声却是传到了他们每个人的耳朵里：

“曹将军！是曹将军回来了！”

虽然这群士卒心里都清楚。

作为陶谦手下大将统帅的曹豹回到了这个名义上是刘繇领地，但实际上被袁术牢牢掌控着的丹阳，多半是为了召集老乡兵的。

但是丹阳人最不怕的就是上战场，甚至大多还都对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有一种病态的追求。

而阿顺也猛然意识到子文便是袁耀对曹豹的称呼，眼睛在黑夜中也因希望和激动而明亮了几分，便跟袁耀善解人意地说道：

“公子，是曹将军回来了！公子还是赶快下去和曹将军相见吧！如此时刻，我等也就不对曹将军例行搜查，打扰两位久别重逢了！”

袁耀像是很是感动地拍了拍阿顺的肩膀，便歪歪扭扭、摇摇晃晃地走下了城墙。

阿顺也是很有眼色地让下面的队员打开城门，放袁耀三人出去，又贴心地挥了挥手，示意队员们离曹豹和袁耀远一些，别站在人家身边让人家不好意思。

袁耀则是在心底偷偷笑了笑。

按照丹阳士卒的认真程度，本来即使是曹豹来了，估计也得老老实实被搜了身才能入城。

就算是他们的统领下令可以不搜身，也绝对会安排几个部下偷偷监视一下，防止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

但袁耀又是自来熟又是搂脖子的亲密举止，直接让本就对他信任和仰慕的阿顺迷失了自我，满心只想着给他和曹豹久别重逢的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他都有些恨自己不能把城门内驿站中空置的屋舍搬出去给两人创造一个亲密的二人空间。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他甚至忽然产生了一种磕到了的情绪。

不过远道而来的曹豹并不知道城墙上的铁血守卫军此刻脑海中竟然在想这般奇怪的东西。

他只是听着城墙下小卒的激动喊声，内心的热血也有些沸腾起来。

果然，以自己的实力和威望，哪怕是离开丹阳这么久，丹阳的士卒们却还是会记得他。

甚至还有人特意从城墙上跑下来迎接自己，这着实是让他一个驰骋沙场许久的硬汉将军都有些感动。

看着对方张开双臂，一副热情的样子，曹豹虽然觉得这个欢迎仪式有些过于热情和隆重，但又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便也懒洋洋地伸直了双臂。

他还在想着该如何和对方寒暄，却忽然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停步，搜身检查！”

袁耀说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本意是想给城墙上的阿顺看到两人重叠的身影，至于张开双手的动作自然也是为了迷惑城墙上的人。

说完话的他一抬头，就看到一脸迷茫的曹豹站在马旁，也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忍不住挑了挑眉道：

“你还挺自觉。”

说罢，袁耀便又上前一步，随手在曹豹的后腰处检查了一遍，顺手把他别在后腰上的弯刀拔出，塞进了自己的腰间。

感觉自己这个借位拥抱的夜间默片应该已经把城墙上下的守卒都骗得相信他们是老相识了，才放下双手，转头看向曹豹。

一场戏演完了，还有一场要演的戏。

曹豹则是细细看了三人一眼，发觉他们三人身上没有穿着城防营的制服，又对袁耀顺手牵走他腰间兵器的做法有些疑惑。

但他又心急于自己的事情，只好说道：

“我本就是丹阳出身，此番回来乃是有要事跟吴太守等人相商，刚刚守门的弟兄们也都认得我。你虽不认得我，但既然已经搜了身，就赶快让我进去吧！”

袁耀站直身子，很是自然地给曹豹让开一个身位，轻笑道：

“你想去找吴景还是丹阳守军统领吕范都无所谓，不过现在丹阳的士卒都归我掌管，他们对你的借兵的诉求，恐怕是于事无补啊！”

看着曹豹的表情又一次变得震惊，他又笑着说道：

“况且据我所知，你们这些丹阳出身的士卒，与吴景等人的矛盾并不比现在徐州内部派系的矛盾小吧？就算他们有兵，又能真的借给你吗？”

曹豹被袁耀直扎心窝的两句话搞得迈不开步子，常年在战场上拼杀的直觉让他感到了一丝危险。

他上下打量了袁耀一番，不动声色问道：

“你是何人？”

可廖化却敏锐地发现，曹豹的腿部肌肉慢慢鼓囊了起来。

只要袁耀的行动有一点不对劲，他便会头也不回地上马离开。

不过袁耀只是又笑了笑，站直了身子，道：

“在下是后将军袁术之子袁耀，字显昭，身居五官郎中一职，暂时掌管丹阳的兵力分配和部署。今夜职务所在，上城巡防，恰好得遇将军前来，特此亲自出城相迎！”

听袁耀报菜名一般的自报门楣，曹豹虽然心中有些不满袁耀一个比三百石的小官身份都比他要高，但也只能恭敬作揖道：

“末将曹豹，见过公子！”

袁耀摆了摆手，正色道：

“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曹豹面皮抽了抽，但还是顺着袁耀的话，别扭道：

“是......袁郎中。”

此时的曹豹心里却安心了许多。

他压根不知道袁耀之前的假动作都是用来欺骗身后守军的，还当他只是袁术派来与自己交涉的纨绔子弟。

毕竟现在袁耀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官威极大的新上任的小吏模样，自然引发不了曹豹的戒心。

他现在只当袁耀是被袁术派来与自己交涉的。

毕竟袁耀之前对于徐州局势的看法都是一阵见血，让人很难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少年的口中。

更何况，最为重要的是。

在他还在丹阳未出，和吴景等人有所矛盾的时候，袁耀恐怕才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罢了。

他知道这些事情的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

可若是袁术亲口告诉他的，那就不奇怪了。

曹豹心想。

袁术既然都费尽心思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前来与他交涉，便是将自己的诚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他自然也没有戒备的理由。

甚至在听到袁耀所说的这番话之后，他原本有些没底的内心现在反而还更加多了一些期待。

既然袁术知道了他的行程，却还派了自己的独子和他商量，而非直接对他做出一些行动。

那袁术就自然是有事相求于他。

二者都有诉求，这个借字中便是一场交易，那他借到兵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更大了几分。

他自然没有理由在交易前就悍然拒绝。

袁耀看曹豹站在原地思索了半晌，放大了一些声音，又笑笑说道：

“现在已经夜深，吴太守他们应当还在休息，子文倒不如与我先去城中驿站对付一宿，明日再去寻他们共商大事可好？”

看曹豹无奈点头，袁耀在身后不动声色挥了挥手，示意雷薄和廖化跟紧自己，防止曹豹哪根筋搭错了给自己来一拳。

而城墙上的阿顺看到他们四人相伴而行的样子，忍不住也感慨道：

“真是令人羡慕的深厚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