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不语。
面上虽看起来神色自若,但内心却早已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不定。
他进观时是个傻子?
他是穿越者!他进入到这个诡异世界,就已经是名杂役。
至于之前记忆,迷离恍惚。
不止这边,那边同样想不起来。
为何两边记忆都很模糊?
想到这,思绪一滞,一个可怕念头闪过脑海,令他后脊发凉。
难道……他真的属于这里?而那边现实世界,却是假的?
不,不对!
他很快掐断这种想法。
他没病,是清风子害的他,是哪些丹药害的他,所以他才记不起来了。
嗯,是这样的。
看到这一幕,
唐璇下意识揪紧丰挺的亵衣,白皙的脸蛋上滑落了温热的汗珠。
她咽了咽口水,口中嗫喏着:“齐…齐师兄…”
而缩在旮旯角落里的童子们,也都胆大地靠了过来,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他们才不会轻易放过,于是嘴中不停的叫唤。
“是啊,这家伙本就是个傻子,怎可能练出如此效力的丹药?”
“就是,我都不行,他怎么能行呢?”
“该不会是和铁柱那厮一样,是勾结魔道贼子,潜入我派窃取成仙功法的细作吧?”
“嗯,有可能,我早看他不对劲了!”
...
听到这,清风子脸色愈发阴沉,眼底闪动,嗓音冷的像是淬了冰。
“说话!哑巴啦?”
而恰在这时,夹在人群中的牛六,竟直接大喊出来:“师傅,他肯定是细作!”
话音刚落,如同被感染的众人,赫然如打了鸡血,脸上疯狂交织着嫉妒与憎恨,随着内心的压抑,一同呐喊了出来。
“对,他肯定是细作!”
“师傅,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
事态紧张。
齐风深知,自己再不出来解释,只怕真是要引起这豁牙道士的杀心。
为此,他灵机一动。
看向冷眼旁观不停鼓噪的众人,他不慌不忙,后挪两步,面对前方的清风子,拱手作揖道:
“师傅,弟子我虽根性愚钝,但自踏入玄清观,蒙幸师傅指摘,又恩受玄生功法,如今功法日益精进,仅差临门一脚。”
“今日终拨的云开,混沌渐消,思绪如大日烈阳,悬与九天之上,弟子能有今日,全赖师傅栽培,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侍奉师傅!”
言毕,丹房内顿时无声。
“好!很好!”
“娃啊,你很好!”
瞬间缩回身子的清风子,扬起头,手捻颌下三寸羊须,咧着一口碎牙道:
“瞧见没?咱玄清观又出了一位像齐风这样的俊才!你们都给我好好学着点!”
“还有,你们当真以为道爷我和你们一样,是非不行,分不清啥是细作,啥是好人吗?瞧你们那副德行,哼!”
紧接着,清风子踱步在众人中间,眼中充满了笑意。
“只要你们肯勤加修炼,终有一日,都会和齐风一样,有补全自身的一天!你们说,是也不是啊?”
“是!”
听到这,众人狂喜。
自幼饱受白眼多年,谁又不想同常人健全在世?如今有补全之法,更是眼中狂热,狰狞握手。
“所以啊,你们要想和道爷我一样修仙长生,哼哼,这一重天,是不踏也得踏!”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齐风顿松口气。
然鼻息未过,清风子就已来至身前。
恶臭般口气从那嘴缝中污垢扑面而来。
“娃啊,快将净血丹吃下吧,等你开出玄窍,就可吸灵纳气,到那时,就好帮着道爷我做事了。”
“是。”
齐风恭敬作揖,果决回答。
想起二狗刚吞服丹药时那副餍足表情,心中也能掂量大概。可眼下又毫无办法,比起这个杀人不眨眼老道,服下一颗暂不会有危险的丹药,相对来说,还是安全。
不吃?也由不得他。
刚抖过机灵,现又想糊弄,傻子也看得出自己不对劲。
此举,太危险。
随即不作犹豫一口塞进嘴里,喉咙滚动,干涩地咽了下去。
顺滑的丹药沿着胸腔下肚,略有糟粕的血液,在融入药力那一刹,如岩浆般沸腾滚动,燥热气息瞬间冲入四肢百骸。
少顷,齐风面色舒缓,作口答谢。
“多谢师傅!”
清风子含笑点头,朝众人随手一挥。
“娃娃们,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赶明继续上早课,至于那长生丹,你俩记得明日来取。”
待清风子彻底离开丹炉。
众人方才卸下紧绷神经,抹了抹头上虚汗,长舒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结束了?”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霍然响起。
齐风咬牙,麻利抄起地上流光青石,抬手间,向着牛六脑袋上砸去。
“哆!”
捂着脑袋不断渗血的烂衫童子瞬间跌坐在地,神色恍惚,良久后,方才痛的龇牙咧嘴的惨叫起来。
“啊!!!”
“刚才就你起的头是吧?”
话音夫落,齐风扬起胳膊,鲜红石头再次高高举起,呼哧一下,透着破空的劲风,向那人额头上砸了过去。
“刚才不是喊的挺起劲吗?嗯?”
“继续喊啊,狗东西!”
砰砰接连几下,惨叫跌宕不绝,顷刻,那人脸上面目全非,砸的血肉模糊。
现场无人敢拦,无人敢动。
而落在四周的师兄弟,早已个个吓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在他们印象里,齐风虽是个癫子,做事仍有分寸,可怎会像今天这样,突然跟变个人似得,豁然凶狠了起来。
这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一时间,众人惊愕的唇齿微张,眼中皆是茫然与害怕,全然怔怔在地,不知所措。
“咕噜”仅留下彼此僵硬的吞咽声。
直到那名被齐风压在身下的童子快被打的近乎昏厥,方才有人咽了咽口水,匆匆跑去,捞住齐风胳膊,急声道:
“齐师兄,齐师兄,快别打了,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齐风不亚于刚才气血冲动的胳膊骤然一停,斜倪看去,盘踞他黑白视线的是昨夜与他翻云覆雨的璇儿。
看着脸上满是焦急的唐璇,又瞧了瞧堆在一旁讶然的同门兄弟,齐风这才忿忿起身,将手中沾染腥血的青石丢去,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随之,漠然朝地上淬了一口。
“呸,晦气!”
打死对方?他还真没想过。
但教训必不可少。
都欺负自己头上了,当孙子?
他齐风祖上十八代都没出过这样的怂包。
莫说一个小小杂役,就是清风子来了,他也不怕。
在这吃人道观里,要想活的久,就要人家怕他,畏惧他,让人知道他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这样,才能省去很多麻烦。
唐璇嗓音怯怯道:“齐师兄,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齐风点头。
他想起来了。
玄清观有规定,子时必须修行。
常言子时开天,丑时开地,寅时万物发生,正是积累的最好时机。
清风子说,在这阶段静心打坐,专注守神,不闭气,不刻意守田,长久以往,必有所成。
而开窍关键,也正在于此。
眼下他也不敢在耽搁。
毕竟谁若是犯了观里的大忌,恼怒了那豁牙道士,那下场,啧啧啧......
他可不嫌小命长。
看着这些丑陋自私的嘴脸,齐风本还想逞些口舌之快,消遣消遣对方,可心念电闪间,又唯觉无趣。
旋即,看向众人,惩前毖后道:
“今个就先饶了你们,日后再敢诬陷我,就想想牛六刚才的下场,以后嘴巴都给我撅紧了,少给我放些没用的臭屁,都听明白了没?”
“听…听明白了。”
言必,他拉起唐璇的手,在众目睽睽下,从人群里径直走了出去。
“走,璇儿,咱回家做任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