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其实早在李国祥宣布王老太太离世的时候,王志树就已经安排人在屋外点燃了一条长长的鞭炮。在宁静的农村夜晚,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惊醒了正在熟睡的村民。大家知道,这是有老人离世了,按照村里的习俗,主家会在此时放鞭炮以示哀悼,并通知村民们前来帮忙。

随着鞭炮声逐渐散去,村民们纷纷从家中出来,他们穿着简朴的衣服,有的披着外套,有的还戴着帽子,但都步履匆匆,带着一丝哀伤的表情向主家赶去。村里有些懂乐器的村民,自主地带上了自己的乐器,老人们拄着拐杖,中年夫妇带着孩子,青少年们揉着眼睛往主家赶去。

王志树家门口已经点起了灯火,照亮了忙碌的人们。有人负责搭建灵堂,他们熟练地搭起架子,挂上白色的布幔,摆放上香炉和贡品;有人则忙着准备丧事所需的各种物品,如纸钱、蜡烛、香火等。妇女们则在厨房里忙碌着,为前来帮忙的村民准备简单的饭菜和茶水。

在这个过程中,大家都默契地配合着,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默默的行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逝者的哀思和对主家的支持。孩子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敢大声喧哗。

所以当王老太太的遗体入棺时,王志树家屋里屋外全都是团结村的乡里乡亲。大家有人默默地祈祷,有人低声诉说着逝者生前的故事,还有人默默地流泪。仿佛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肃穆而悲伤的氛围中。

李国祥在众人中也看到了谢天顺,徐二爷,还有王老三。他忙迎了上去,将三位老人请进了灵堂,安排到了主座上坐下。

谢天顺首先开腔道:“我听说你从晚饭后就一直守在王二嫂子旁边。她走的时候是否安详啊?有没有什么牵挂?”谢天顺向李国祥问道,一边问着话,一边抹着眼角的泪花。

李国祥悲伤地答道:“是啊,我听说她从医院回来了,就一直守在旁边。晚饭后一直很平静,到了夜里十一点左右,就不行了。我也问过她了,有什么惦记着的?她除了自己的身后事外,其他的都不牵挂。后来我跟他说了,新棺椁已经做好了。她就放下了,没一会就断气了!”

徐二爷说道:“我听说你们家成宇跟你三个徒弟,整整干了一天,硬是在晚上十点多就把棺椁抢出来了。这几个孩子真的是了不起啊,也苦了他们了啊!”

李国祥答道:“哎,这也是没办法啊,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啊!还好,几个娃还算争气,没误了事!”

王四爷接着说道:“我二嫂子也是命苦,志树这娃刚刚跟着你们家成宇出息了,日子过得稍微好了点。这下她倒是走了,真的是什么福都没享到啊!”说完,三爷的眼泪夺眶而出。

谢天顺拍了拍王四爷的肩膀说道:“老四啊,你也别太难过了,这都是命啊。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不得不信命啊。”

李国祥跟着说道:“是啊,老四。古话不是都说了吗?阎王让你三更死,不可能让你活到五更啊!二嫂子这也是去找二哥了,是好事,你也别太激动了啊!”

徐二爷对于生死,他其实是最有发言权的,毕竟他一生戎马,早就对生死看淡。于是他也拍了拍王四爷的后背说道:“老四啊,你也知道我说话直。逝者已逝,我们就算太悲伤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我们要替逝者好好活着,过着他们没有过过的美好生活,替他们去面对他们没有面对过的热烈憧憬。其实这些话啊,我这辈子说了太多,你也知道我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性命,每当我身边的战友牺牲时,我都只能这样去劝说我自己,不然我那能活到如今啊。老四啊,你也年纪不小了,别太过悲伤,我们替二嫂子好好活着,尽力去帮助她的子孙后代,让她的后人替她好好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王四爷听到徐二爷的一番话,停止了痛哭,抬起头来望着满眼坚毅眼神的徐二爷说道:“徐二哥啊,我们老哥四个里面,就你对生死看得最通透啊!我不服你都不行啊!”

徐二爷被王四爷的话逗得想笑,但他还是努力的憋住了。淡淡地说道:“哎,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就像国祥今晚守在王二嫂子身边送她老人家走,也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啊!”

谢天顺也接着说道:“是啊,国祥老弟啊,这也是老天爷帮你完成了你的心愿啊。你今晚送王二嫂子走,也就是还了王二嫂子的恩情了,你的心愿也就了了。”

李国祥重重地点了点头,悲痛地说道:“是啊,要是没有王二嫂子,我李国祥30多岁就去见阎王爷了。今天能亲自送走王二嫂子,是我李国祥这辈子做的最让我自己骄傲的事情!”

王四爷接话道:“也幸亏了你在啊,不然志树就麻烦了。他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你看看,我好歹是他叔,我居然还是听着鞭炮声才赶过来的。你们说这事啊,传出去了好笑不好笑啊?”

李国祥忙替王志树开脱着,给王四爷解释道:“你也别怪孩子了,他今天一天都是蒙蒙的。这事太过突然了,他完全没了主意了。我也是通过我们家玉娟说了才知道的啊!好在他去找了成宇做棺椁!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也蒙在鼓里啊!”

王四爷淡淡一笑,说道:“国祥哥啊,我倒不是怪我这个侄子,我就是说他心智太单纯了。如果今天没你老哥在的话,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啊?”

谢天顺忙说道:“好了,这也不能完全怪孩子们了,毕竟他们都没经历过啊。对了,国祥啊,这两个晚上安排守夜的事情,你给我们说说是怎么打算的啊?”谢天顺见李国祥和王四爷没完没了的,忙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把话题带到了守夜这个正题上来。

李国祥听谢天顺问到为王老太太守夜的事情,忙答道:“谢大哥,徐二哥,王老四,你们都知道,这个守夜得守两个晚上。所以说啊,今天晚上用不着那么多人留在这里守夜。我想着让大伙都先回去,留下十几二十个五十多岁左右的,陪着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守着就行。明天晚上0点才是重大的时候,王老太太要封棺。这个需要乡亲们都要到场啊,所以明晚就需要大伙怎么样也要待到夜里1时才行。至于我们四个,我觉得我和王老四今晚先守上半夜,谢大哥和徐二哥守下半夜!哥几个,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行啊?”

谢天顺听完李国祥的安排后,点了点头说道:“国祥啊,你的安排甚是妥当。我觉得没问题啊!”

徐二爷也接着说道:“国祥啊,今天这里你做主,我也觉得这样的安排挺好的,我没问题啊!”

王四爷也是称赞道:“李二哥,你这个安排我也觉得没问题,我赞成啊!”

李国祥见老几位哥们都同意他的安排,便放下心来,站起身来,走到堂屋中间大声地说道:“众位乡亲,众位乡亲,安静一下,听我说,听我说啊!首先我代表主家感谢众位乡亲今天能参加王老太太的身后事,但是众位乡亲,这个守夜的事情啊,我们哥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今天晚上用不着那么多人留在这里守夜。所以五十岁左右的男丁留下二十个左右,其他一众人等,都先自行回家吧。现在已是深夜了,并且外面还下着雨,大家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注意安全啊!感谢众位了!”

众位乡亲听罢李国祥的话,并无怨言,屋外的人默默地转身离去,屋内的人也同样默默地退出屋外,再转身离去。五分钟之后,堂屋里就只剩下了二十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李国祥先招呼他们坐在灵堂里的木凳上,接着一脸严肃,一字一句叮嘱道:“你们这些人,既然自愿留下来守夜了,那我就跟你们讲几件重要的事情,你们切要记住,千万别闹出事端来。”

留下的众人见李国祥一脸严肃,立刻紧绷起了神经,认真仔细地听着。

李国祥接着说道:“首先,你们一定要注意棺材前的那盏长明灯,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让那盏长明灯熄灭了!”说完李国祥指了指王老太太棺材前一个用碗装着的油灯。

等到所有人都点头确认明白后,李国祥又说道:“其次,就是灵堂前的三支香,和棺材前香炉里的三支香,无论如何,也不能断香。也就是说你们看到香烧的差不多了,就得续香!续香的时候,香如果有明火,千万别用嘴去吹,要用手去扇熄,明白了吗?”

再次等到所有人都点头确认明白后,李国祥继续说道:“再者,就是棺材前的纸钱每隔三分钟烧一次,切记,切记!”说完李国祥便起身亲自给众人做了一次示范。他拿起了几张纸钱,点燃后,便放到了纸钱盆里。

做完这一切后,李国祥站起身来,再次说道:“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能让任何动物进到王老太太的棺材里。还有就是孕妇、产妇及流产的人,还有身有好事的人,通通不得进入灵堂,以免对逝者和家人带来不吉。”说完他用他那犀利的眼光扫视了留下来守夜的众人,直到每个人都点头后,才放下心来。

李国祥把该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随后便来到了谢天顺他们身边,朝着谢天顺和徐二爷二人说道:“两位哥哥,你们也该去休息了!”说完话,便叫来了王志树,让王志树带着两位老人家去休息。

王志树于是搀扶着两位老人往里屋走去,李国祥看着他们三人消失在眼眸里,才安心地坐到了王四爷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