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日，萧冉正在帮肖芳收拾厨房，肖芳忽然扭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问道：“萧冉，我今天有事需要出门一天，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张超？”她笑容有些尴尬，似乎觉得不应该麻烦在家里暂住的客人，但又不得不这么做。

萧冉一愣，随即二话没说就点了头，微笑道：“当然没问题。你要去哪里？”她将水龙头关掉，侧过身来面对肖芳，有些好奇——张正楠告诉过她肖芳除了在家里收拾家务照顾生病的老人，就是稍微写点东西打发时光，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出去办的事情。

肖芳支支吾吾地回道：“呃，有点私事需要处理。不好意思，张超也不是很听话……你帮他准备好饭他打完游戏饿了会自己出来吃的，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你去忙吧。”萧冉不再多问，觉得对方出门理所当然。她其实对这个家里的儿子还挺有兴趣的，自从她昨天以张正楠远房表妹的身份搬进他家客房以来，张超就一直没露过面，就连晚饭肖芳叫他出来吃他也是扔了什么东西在门上，用“咚”的一声来拒绝。

因此她对这个年纪不大脾气挺大的男生充满了好奇和一点点“征服心理”。

肖芳离开后，萧冉来到张超的房间，敲了敲门。

屋子里打游戏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萧冉又敲了敲门：“张超？吃早饭。”

“草。”张超似乎故意很大声地骂了一句，然后就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萧冉猜测大概率是鼠标或者手柄——门打开了一条缝，张超只露出了一只眼睛盯着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故意恶声恶气地问：“有事吗大姐。”

“你是我妈朋友还是我爸的亲戚？”张超的语气很不耐烦，“要是他们叫你跟我谈心，我建议你还是省了吧别打扰我玩游戏。”

“我是你爸的远房表妹，暂时住在这里帮忙。”萧冉回答。张超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显然是一无所获，态度依旧很差：“别烦我打游戏，干你自己的事情去。”说完就转身回到了电脑前戴上了耳机。

萧冉也不着急离开，靠着门框看着他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柄摆弄了几下，过了没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忽然停下动作，扯掉耳机转过身来问：“你会玩游戏吗？”

“会啊，我以前也玩过一些。”萧冉微笑着回答，又瞧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挑起眉梢，“你在玩怪物猎人？我也有玩，我玩的大锤和虫棍。”

张超的眼睛一亮，显得有些兴奋：“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你带你的电脑了吗？”

很巧，因为知道可能要驻扎在这里一段时间，萧冉还真就带了电脑来。所以她答应了，两人很快加了好友然后投入到游戏中。张超眼睛放光，不停在跟萧冉炫耀他的无敌操作，告诉她要怎样可以毫不费力地提高伤害、怎样配装才能凑到更好的词条，显得滔滔不绝。虽然他的语气带着些许自负，但仍然能感受到他的热情。

在游戏的间隙，萧冉尝试引导话题到他和父母的关系上：“你和你爸妈最近怎么样啊？”

张超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淡，呼出一口粗气，语气也有些烦躁：“不怎么样，他们就知道管我这个管我那个，烦死了。”

萧冉几次尝试沟通都无果，正好一个怪杀完，她站起身抓住张超的手腕：“要喝可乐吗？”

她进入了张超的记忆，只是稍微寻找挖掘了一下就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最初，张超一家三口和老年痴呆症状没那么严重的奶奶相处得非常融洽。但是一年以前肖芳在工作中受了委屈，和张正楠商量过后决定辞职在家，全职带孩子，并尝试完成写作梦想，张超和张正楠都非常支持她。

可是，好景不长，张正楠的公司开始裁员，虽然没有裁到他的头上，但是他的工作压力骤然增大，频繁加班，家庭的重担全压在了肖芳的肩上。

张超发现，肖芳在家的情绪越来越糟糕，经常对奶奶发脾气，而他奶奶的病情也开始变得严重，言语不清思绪混乱，经常会自己跑出家门。一次奶奶走失，张超发现妈妈竟然没有立刻去找奶奶，而是继续埋头写作，这让他非常惊慌不安。

等他出门找了一圈才在小区后门的单车棚里找到坐在地上的奶奶，回到家以后，他和肖芳两人大吵了一架。

“妈，你怎么能这样对奶奶？她年纪这么大了，万一出事怎么办！”张超气得脸都红了。

“你知道什么？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肖芳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愤怒，“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放弃了工作，放弃了所有，只是为了这个家！”

“可是你从来没考虑过奶奶的感受！”张超愤怒地吼道，“你根本不关心我们！”

这番话深深刺痛了肖芳，她失控地吼回去：“你以为你是谁？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就这样对我？”

几天后，张正楠出差回家，看到家里凌乱的场景和妻子焦躁的面孔，忍不住爆发了。他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摔碎的东西和激烈的言辞让整个房子笼罩在一片阴云中。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我在外面多辛苦吗？”张正楠怒吼道，“你以为你辞职在家之后我的工作很轻松吗？你根本不理解我的压力！你就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把家里照顾好！”

“你有压力我就没有吗？你妈现在天天不盯着就会走丢，我还要照看儿子的学习，我想有一点自己的时间都做不到！我还有梦想、我还有稿子要交！”肖芳声嘶力竭地反驳着，眼泪控制不住从眼眶滚落。

“你的梦想？你的梦想就是这样忽视家人，忽视我妈？你知道她最近几次走失都是因为你没看好她！”张正楠的声音充满了指责和失望。

争吵越来越激烈，最后甚至发展到肢体冲突。张超亲眼看到父亲狠狠地甩了母亲一巴掌，这一幕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令他对父母都产生了巨大的不满和失望。

通过这些记忆，萧冉逐渐明白了张超的叛逆并不是因为他本身存在性格问题或者叛逆，而是对如今家里紧张气氛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