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色红润的父母他心中欢喜。感叹道“南阳那边的百姓哪会有这种气色呢?”脑中突然闪过张安那副疲惫的模样,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这些年他们在南阳见了不少世面,看了不少书,听了很多话。如今这一切串联了起来,他心中的很多疑惑有了答案。
再次见到张安,田牛等人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眼神带着钦佩和感激。
他们听张安介绍起了各地的医疗情况。
张安感叹道:“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如今地方大了,人口也多了,更缺医工了。”
田牛等人纷纷表态愿意效劳。
张安笑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各位能被张神医认可亲自传授医术,自然都是贤才。我准备设立一所医院,让诸位贤才在此编著医书,培养医工,治病救人。你们看可以吗?”
众人听了此事大感意外,一时互相观望着。
田牛出言:“将军,我们虽然跟着老师多学了几年医术,但和老师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让我们编著医书实在……”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表示没有这个能力。
张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把著书之事放一放。如今我们有两郡多地,我准备先设立三所医院,一处在就在这里,一处在南昌,一处在寿春……具体安排我还没定下,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田牛等人听说可能要再度远行,心中一时有些难过。
张安补充道:“这次都在我们自家地方,如果你们分到外地可以带着家人一起过去,我会让当地官府妥善安置。”
众人见这么说,欢喜的答应了。
会后,田牛被单独留了下来。
张安拿出张仲景的书信笑道:“景从兄弟,张神医可是在信中点明你是个大才呢!”
田牛浑身一震,又喜又惊,平时老师对他们都是一样的,看不出区别。平日会带着他们教授医书,遇到问题可以单独去请教。
碰到特殊的病人,也会召集他们观诊。他如今才知道自己竟然被老师所推荐。
张安笑着把一页书信交到他手上,示意他自己看看。
“田景从质诚聪敏,专心医道……将军可重用。”
他看完后把书信还给了张安,哽咽着“将军,老师……”话没说完已经涕不成声了。
张安起身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你自取表字为景从,这份心意我们都明白,希望你将来不忘此心呐。”
等他平复心绪,张安接着道:“你是仲景公亲自引荐的贤才,我自然是信服的。景从兄弟,将来我们的医疗事务就托付给你了。”
田牛见张安说的郑重,又如此信任。他起身郑重道:“在下不才,蒙受将军和老师的信重,我必将不遗余力,不负所托。”
张安见田牛答应的坚定,他心中喜悦。
田牛略做犹豫还是直言道:“将军,在下和老师学了些皮毛,有些话如鲠在喉还请将军恕罪。”
张安心中诧异,连忙答道:“你放心说吧,不管你说什么都没事。”
田牛垂下着头低声道:“在下看出将军有些太过操劳,长久下去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张安打断了他的话。
田牛抬头看了看张安,见他若无其事的笑着。
“最近汉室那边乱的很,咱们这几年也发展的很好,难免事务繁多,不光是我,大家都不轻松哩。”张安道。
田牛劝道:“将军干系深重,一定要保重贵体啊。”
“什么贵体不贵体的,我们要是偷懒,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你们不必再劝啦。”张安摆摆手。
田牛暗叹,只好道:“敢请将军让在下诊断一回。”
见张安同意,他先按在张安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宁神细珍了半刻,又换了左手,也用心看了。
又具体询问了些张安的作息情况,他道:“将军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有些伤了心神,今后注意休养即可。在下给将军开个调养的方子,可以减轻疲劳,安神助眠。恳请将军一定要按时服用。”
“好啊,嘿嘿。我早就想调养调养了,小时候家里面穷都没吃饱过,那时候动不动就头晕心慌。最近几年倒是没有这么严重了,但有时也感觉精力不济呢。”张安喜道。
当下田牛用纸笔写了个方子,恭敬递给张安道:“请将军先按此方服用一月,到时在下再来看看。”
张安仔细的收好这个方子道:“你放心,我回去就让夫人负责此事。嗨,你可不知道,她厉害的呢,在家我和儿子都得听她的。”
田牛也被这话说的笑了,心中感觉松爽。
张安又道:“还要劳烦你给大家都看看呢,你别看我有些疲惫,戏志才他们的事务可比我更多,你一定要给他们用心看看。”
田牛连忙应诺。
当天晚上,张安就带着他回到家里,请他给众人看看。
他首先给张安的父亲做了诊断,他发现此时的张大叶头发斑白脸上皱纹深刻,身形也佝偻着……
田牛还记得四年前张大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多白发,身体也很健朗……短短四年,竟然变化如此之大,让他心中感动又难受。
越看田牛心中越惊,此人四肢关节红肿,明显是使用过度的表现,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已经十分危险。
当下田牛如实道:“将军,张公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劳作了,此时的他一定疼痛非常,这是身体发出的提醒,如果再不管不顾,可能会……”四肢可能会废掉,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了。
听完这话张安红着眼睛望着张大叶,脸上全是自责与颓唐。
张大叶满不在乎道:“牛娃子你不要乱说,我可是好的很呢!”他说完还站起身蹦蹦跳跳展示着。
田牛看着都感觉到疼痛,他正准备开口劝谏却被张安阻止。让他不要再说什么,而是让他接着给张成还有其他女眷和孩子们都问诊了一遍,这些人除了张成也有些操劳过度,他们人基本都无大事。
最后张安把他送到外面后才道:“景从,家翁性子倔强,不能劝说。请你开个方子,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田牛道:“将军,张公的身体如果再不休养,吃什么药也不管用。”
他看张安只是落寞的点头,也明白了一些他的难处,当下开了一张调养的处方,叮嘱了一些要点就告辞了。
过了几日,张安就给他们下了正式的任命。他将担任医曹执掌医工,医院,医药。
他们这批回归的十三人被打散到了如今三郡各地,负责组建医院等地方医疗事务。
“恭喜景从兄,这医曹品秩600石,跟县长一样的俸禄。真是一步登天啊……”张小柱听闻消息后前来恭贺,他内心又高兴又苦涩。
田牛矜持的笑了笑,他也很意外,没想到张安这么重视医疗这块,给他们很大的权利和待遇。
田父接口道:“都是安将军的恩德,牛娃子一定要好好干啊!”他们一家人此时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这份任命不光代表他们家出了人才,他们出门在外也有了依靠。有一个600石的官员家属一切都不同了。
从张小柱的反应就能明显感觉出来,曾经的随和成了如今的拘谨。
饭后,田牛拉着张小柱来到院外坐下闲谈。这日阳光明媚而耀眼,清风徐来。
“景从兄,你们这些年在南阳怎么样?”张小柱问道。
田牛陷入了回忆,如今再看那段时光好像曾经的艰难痛苦都少了很多,只剩下一些快乐美好的印象。
“那边和我们原来颍川那边一样,百姓过的很苦。不过老师对外宣称我们都是他的弟子,所以我们过的都还好……”
“最开始我们大多人字都认不全,老师就专门找人教我们认字。后来字认会了老师就亲自教我们医书,还经常让我们在一旁观看他怎么行医……”
“那天老师突然把我们都喊到一起,说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我们就都回来了。”
张小柱羡慕的看着田牛,心中多想自己也能是这其中的一员。关于他们突然回来的原因却模糊猜到了一些,他卖弄道:“景从你没看安民报吗?今年汉室出了好多大事呢!”
田牛问道:“我们才回来没几天,只是听说过,还没有来及看,你快和我说说都出了什么事?”
“嘿,今年汉室的皇帝死啦,立了个小孩子当了新皇帝。没多久就闹出了乱子,又是召集大军进京去杀那些宦官,结果那大将军反倒先被宦官给杀了。后来袁氏直接派人冲进皇宫,把所有宦官都杀了呢!”张小柱兴奋的说了起来。
田牛点点头,这些事情他虽然知道没有这么清楚,但也听说了。
“后来就更乱啦,有个叫董卓的将军迎回了皇帝,掌控了朝廷,现在还要废了皇帝另立他的弟弟来当新皇帝呢……”张小柱见田牛对他刚刚的话反应不大,连忙把最新的消息说了出来。
果然看到田牛惊讶的瞪大了眼,他开心的笑道:“那董卓不得人心,那些不服他的公卿官吏都逃回了家乡,召集兵马准备要去跟他打一场呢!”
“你们南阳那边都是世家,想来马上也要起兵啦,到时候你们这些神医学生自然被人惦记,不过神医就是神医,智慧跟医术一样高明,他早就看出来此事就放你们赶紧回来啦!”
田牛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之前的那些困惑豁然开朗,他不禁拉着张小柱问道:“原来出了那么多大事,难怪老师这么着急的让我们回来了,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小柱,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张小柱摸摸头笑道:“我哪能想到这些,刚刚说的大多是安民报上面写的,还有一些是听大伙说的,现在大家都觉得这汉室要不行啦……”
田牛的感触更深,这边一个普通小吏都对天下大事如数家珍,比南阳那边很多地方豪强懂得都多,这安民报真是了得啊。他心下大感兴趣,准备一定要找来好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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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安排好这些医师,内心高兴的想着,这些人回来的正是时候,将来大战一起,军医的重要性他太清楚了,能多活多少人呐!如今他们回来了,想来要不了多久领地内的医疗水平就会大幅度的提升,实在是件大喜事。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张仲景,他用心培养了这些人还在关键的时候送了回来,张安对他充满了感激。
他从怀中重新拿出张仲景的书信又看了起来。
张仲景在信中说这些年他除了四处治病救人,还在专心研究疫病和张安说给他的那些医学知识,如今有了很多收获,只是如今世道混乱,他也难以静下心来著述写作。
还特意告诉张安袁术跑到南阳来了,在郡里到处走访,拉拢各方大肆宣扬董卓无道残虐汉室,要起兵征讨。只是如今的南阳太守张咨一直在暗中阻止,才没有大乱起来。
在信最后他让张安早做准备,好生应对。
张安看完信后呼出一口气,回信早就让张家管事带回去了,他还派了一队军士护送。
按照历史,如今的长沙太守孙坚起兵后就彻底上了袁术的船,这空出来的长沙太守就是张仲景补上了。
但张安深知历史只能参考不可全信,有了他这只小蝴蝶,将来的事情会越来越面目全非。所以在回信中他把这边的发展情况如实相告,并再次邀请张仲景举族前来,因为来了这边张安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他们不受伤害。
他记得历史上袁术把南阳压榨的残破不堪,最后自己都呆不下去了,转移到了寿春。
后来刘表接手以后也没有太过重视,先是给了张绣,后面刘备来了又让他待在南阳的新野,虽然历史没有明确具体的描述,但曾经的帝乡,世家最多,人口最多的,最繁荣的大汉第一大郡南阳,最后竟然成了一片无人在意的地方,落魄至此,让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