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鲁肃

接着典韦带他们观看了队与队,屯与屯之间的对战,他们发现士卒都是同样的配合,只是整体的人数变多了。

接下来一段时日,典韦详细的给两人展示了军队各方面情况,让他们大开眼界,受益良多。

最终在一个多月后,他们告别典韦来到了郑宝的水军中继续历练。

他们跟着郑宝等人详细的学习了各种楼船、斗舰、艨艟等战船只的操作和使用。

然后也见识了水战相比陆战的区别。

这使他们从原来的江边水贼发生了蜕变,心中充满了干劲,有了很多的想法。

只是同行是冤家,蒋钦和周泰也是水军校尉,自然和郑宝等人有些不融洽,蒋钦早有心理准备,平时都放低作态,虚心请教。

这一晚,蒋钦翻来覆去都有些难以入眠,他索性起身走去夹板上面散心。

在路过郑宝等人的船舱时,他听到了隐约的谈话声,本来他心中并不在意,也不想打探他人隐私。

可是突然听到了他和周泰俩人的名字,连忙小心靠近仔细倾听。

“郑校尉,这蒋钦和周泰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江边的毛头小子,将军竟然也直接封了校尉、司马,这是分明是在防范着我们啊!”

接着是一阵走动声,然后听郑宝骂道:“蠢货!你知道这件甲胄能买多少鱼吗?”

那人回话声很小,蒋钦用力也听不清楚。只听那郑宝接着道:“是我们的?那你知道将军还有多少甲胄吗?知道他一年能造出多少吗?”

又是一阵走动和碰撞声。

那郑宝又说道:“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张将军对待我们如何还用得着说吗?没有将军我们都还在巢湖里打鱼呢,能有现在的风光吗?我看这天下马上就要乱了,将来立了大功也许能封妻荫子呢!”

听了这些蒋钦暗暗点头,转身回舱室休息了。

他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郑宝的那些话,内心深以为然。这郑宝他很早就有听闻,不过那时候大家说起来都不屑的称一声贼子罢了,跟现在统帅好几千军马的校尉相比,当真是天差地别,如果他是个狼子野心的人,他一定会替张安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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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鲁肃字子敬,临淮东城人也。生而失父,与祖母居。家富于财,性好施与。尔时天下已乱,肃不治家事,大散财货,摽卖田地,以赈穷弊结士为务,甚得乡邑欢心。

肃体貌魁奇,少有壮节,好为奇计。天下将乱,乃学击剑骑射,招聚少年,给其衣食,往来南山中射猎,阴相部勒,讲武习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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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打开马车窗户,一股烟尘扑面而来,他毫不在意,专心观察起了外面的景象。

“肃儿,为什么要开窗?”他母亲问道,她边说边捂住了鼻子,皱起眉头很不满。

“阿母,我想看看外面。”鲁肃恭敬回道,他虽然礼数周到,但行事却并没有迁就母亲。

“嗨,都是些泥土和小民的,没什么好看的。”鲁母道。

鲁肃没有回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窗外。

“不过这马车确实挺好的,坐起来很舒适,也能遮挡风雨。”鲁母夸赞了一句。

鲁肃回道:“阿母,这马车是从芍陂那边买回来的。”

鲁母秀眉一蹙埋怨道:“又是这芍陂,那边都是一群乱民,等将来朝廷空出手来早晚会收拾了他们的。”

她见鲁肃没有反应提高了声音道:“肃儿,咱家在他们眼里可是大户,他们杀了多少大户你还不知道吗?就是那些不被杀的也是要伏低做小听他们吩咐的,你可千万不要糊涂!”

鲁肃默默地听着,突然问道:“阿母,芍陂跟我们这边就隔了个寿春,万一他们过来咱们这边怎么办?”

这话让鲁母安静了下来,她也顾不上那些烟尘和喧闹了。

马车到了一处小村里停下来,鲁肃问道:“阿母可要同行?”

鲁母摇了摇头道:“那些人脏脏的,话也说不清楚,有什么好见的?你自去吧!”

鲁肃自己下了车,带着两个家仆在这村子里面转了起来。

他路上遇到人都主动上前打招呼,碰到愿意交谈的人就客气询问他们生活状况。

“鲁……鲁君子好。”一个老农腿脚不便,躲闪不急下只能老实答话。

鲁肃耐下心问道:“老丈,今年日子过得怎么样?能吃饱吗?”

这老农害怕又犹豫的看了看他们,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鲁肃见此屏退仆从,然后笑道:“他们都不在了,老丈你照实说吧!我就是如今的鲁家主,有什么问题我来帮你们!”

那老农先是看了看远处的家仆,又看了看停在远处的马车,最后盯着鲁肃看了会。

“鲁君子,我们都好的,都好……”

鲁肃心中暗叹,这是假话,非要问这些做什么?这些人过的怎么样他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这些人每年要交他家六成的租税,还要花钱买种子,租用耕牛和农具,盐价很贵,生病只能等死。最后剩下的那点粮食全家糊口都难,那些刚生下来的女婴没几个能长大。

家中的年轻人都被他们这些豪强用各种借口编成了部曲,奴仆。碰到不听话的就随便找个理由弄死了事。

经历过黄巾之乱后,他们这些豪强也怕了,看着这些小民充满了警惕,充满了怨恨!

但鲁肃心中同情这些人,他不想如那些豪强一般囤积着粮钱,看着治下的百姓活活饿死。他愿意拿出来帮助这些人。

鲁肃重新在这个村里转了一圈,这回他不再找人搭话,只是用心的观察,心中思考着改善办法。

本来他觉得,既然这些人吃不饱那就送他们一些粮食,这些人穷那就给他们一些钱。

但他现在有了新的想法。在阿母抱怨“总算玩够了”的话语中他们回到了家宅。

他走进自己的内室,从木盒子里面拿出了几份纸张。

只见些纸张都是叠起来的,展开以后就成了一大张纸。在最外面那一页用粗黑的字体印着《安民报》。

这也是芍陂那边冒出来的新东西,是他偷偷让人去买回来的,在他心中芍陂的很多事物都不错,他很感兴趣。

只见这《安民报》分成了很多个板块,经过这段时间的阅读,鲁肃明白一般最外面几块都是说芍陂的实时政务。

后面是一些当地的具体情况,再后面就是一些小故事。比如这几份里面有说姜太公钓鱼的,有说陈胜吴广起义的……

再往后就是介绍一些技术和思想的,这也是他最感兴趣的地方,每次都仔细阅读思考。

最后就是一些招工信息,大多是招一些工匠和医工,但也有招官吏和军士的,当初刚看到这些时他非常震惊。

鲁肃翻到一份介绍当地百姓具体生活的文章又读了一遍。这里面主要是说一户正常芍陂百姓的家庭状况,当初看到后他是不相信的,这还是百姓吗?都快赶上那些小豪强了!

可随着这些时日的思考和打探,鲁肃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芍陂百姓不用饿肚子,能吃到肉,还能让小孩子去进学!他们还有许多方便的工具……

他又翻到一篇署名为‘琴莲君’所写的文章。里面阐述了为什么那边百姓日子会好起来。

这篇文章他几乎可以背诵了,不光是那些让他恍然大悟的内容,还有那用词浅白却优雅流畅的行文。

“百姓有自己的土地才会用心的耕种……提高产量的耕种法子……改善耕种的农具……选用更好的物种……提高产量”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掌灯之时,他看着模糊的字迹意犹未尽的把《安民报》重新收了起来。

这东西如果被他阿母发现一定会大喊大叫的。

“为什么我会对这些奇技淫巧、歪门邪道比圣贤经书更喜欢?”

他满怀心事的跟阿母和祖母一起用了晚饭,饭后他没有离去而是坐着不动,在阿母慌张抗拒的脸色中道:“阿母,咱们治下百姓的日子很苦,孩儿准备救济他们。”

鲁母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劝道:“子敬,你有这份仁心是好的,但那些小民是救济不完的,他们那么愚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孩儿心意已决,请阿母成全。”

这话像是一把无形利刃架在了鲁母脖子上,堵住了那些拒绝的话语。

“你大了,这个家也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鲁母说完就起身去了。

“父亲早就没了,如今母亲也……”他看着阿母离开的背影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感到一阵无助。

祖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着。她见鲁肃看了过来,温和笑道:“肃儿,你从小就很有想法,祖母支持你。”

这话像一股暖流包裹了他,他眼中有些湿润的谢过祖母。

翌日,鲁肃精力充沛的起床,他用过饭后就找来治下各方面的文书账册典籍看了遍。

“田产一万八千……佃户四百……宾客一百六……耕牛……刀枪弓箭……甲胄……商队……”

看着这些数字他心中有了具体想法,他准备给这些人分田!

“钱老丈,你觉得这么分可以吗?”

钱管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听到什么?鲁肃要把自己家里面所有田都给分了!

他转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那些人也在望着他,眼神中都是茫然和惊恐。

“咳,家主。分田之事非同小可,还请三思!”钱管事怕了,如果分田以后鲁家后悔一定会杀他泄愤,他家也不需要分田的,还是劝劝这位年轻家主。

这话一出,其他的管事也都纷纷出言劝阻,他们跟钱管事一样,家中条件都还过得去,不想折腾。

“先把大桥里的田分了!”鲁肃吩咐道。

他下好了决心就行动了起来,这点困难可拦不住他。他虽然年轻但已经可以分辨出是非真假,他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众人来到大桥里找到里长和三老把分田的事情都说了,然后不顾他们的惊慌犹疑,让他们立马召集所有百姓公布了分田。

在常年累月的服从和畏惧下,村里的百姓心中万分不愿的被召集起来了。

鲁肃大声公布了分田之事,在最后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喊道:“往后这些田就是你们自己的,我们鲁家不会再来找你们收粮了!”然后好整以暇等待众人的感谢和激动。

可想象中的这些都没有出现,所有人都跪下求他收回成命。

他十分不解的皱起了眉,既然你们过得不好是因为没有自己的田地,那我不是分给你们了吗?将来你们自己种自己收为什么还不愿意呢?他不明白。

钱管事看事情不好收拾了,只好出面道:“家主,哪怕我们分了田给他们,他们也是不好过的。”

“为什么?有了田又没有我们抽税……”

钱管事咳了一声打断道:“家主啊,如果他们不再是我们的佃户朝廷可就要接手了。”

鲁肃恍然大悟,他总算想明白了,那些朝廷治下的百姓可是比他家佃户还惨!

当他家佃户只要交租税就行,还能勉强活下去。可当朝廷的百姓,会有无穷的赋税和劳役,没几个能活下去。

鲁肃只好扶起了众人表示自己年幼无知,今天的事情全部作废,然后失意的回去了。

晚饭上,鲁母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些食物。她对鲁肃道:“肃儿,别老想着那些变啊动啊!咱们这样子已经过了几百几千年了,肯定比那些新东西可靠呢。”最后她脚步轻快的走了。

祖母正准备安慰鲁肃两句,突然发现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只是一脸凝重的思考着。

她不明白这孙子为什么这么犟,他儿子也不是这样啊!

她也不禁劝道:“肃儿,你阿母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么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看你不是挺喜欢骑马射箭和那些游侠一起打猎的吗?最近怎么又盯上这些小民了啊?”

鲁肃回道:“孩儿原本以为天下将乱,当习武聚众以图自保,但如今孩儿明白了这乱世的根源!”

祖母不禁问道:“乱世的根源?”

只见鲁肃一脸肃穆的起身道:“祖母,这乱世的根源就是我们这些收租的豪强,收税的朝廷!”

这番惊人之言吓让祖母整个人往后一倒,她张口结舌的瞪着鲁肃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鲁肃最终告别了家人,然后遣散了大部分宾客,收拾好行装踏上寻找答案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