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戏志才

“……君怀异才,志杰品良,如今困顿于歧路,我心甚优。望君尽早反思,迷途归返。……袁绍拜首。”

戏志才看完此书信后,把它重新封存,收进了一个木盒里,这里面已经存放了很多类似的书信。

有扬州刺史陈温、丹阳太守周昕,九江太守边让,吴郡太守许贡……

还有那远一些的如这袁绍,还有他弟弟袁术,更有那大将军何进的直接征辟书。

“自从奉孝出去了一趟,可真是搅起好大的风浪啊!”戏志才感叹一声。他见已是掌灯之时,拿起那个木盒回家了。

快到跟前,门已经打开,一个护卫正在守候。

“夫人可好?”戏志才忙问道。

“夫人和老夫人都好。”护卫回道。

戏志才点头先去见了阿母。

“阿母,孩儿回来了。”

“志才,你吃过了吗?”阿母问道。

“吃过了,今天来了位同僚,摆了酒宴。”戏志才借着灯光观察了下母亲,见她气色精神都尚好,心中欢喜道。

俩人说了些闲话,戏志才就转身回房了。

才进门,刚一岁的幼子戏承向他爬来。他连忙放下盒子,擦了擦手抱起儿子仔细观看。

“良人,你拿回来的是何物?”张小叶问道。

戏志才笑道:“都是那些士族官吏的书信。”

张小叶面色一变,她拿起了木盒晃了晃道:“又多了不少呢!良人,这些人可都没安好心,你可要仔细……”

戏志才放下戏承,走过来笑道:“夫人放心,这些人如今对我们又惧又怕但又没什么办法,就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了。”

张小叶这才放下心来,她笑道:“良人是做大事之人,这些小伎俩自然骗不过你,不过那些其他人呢?”

戏志才点点头道:“夫人明鉴。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所以我准备把此物交给将军,让他做好安排。”

当下俩人又说了些孩子的事情,洗漱后就歇息了。

………………

翌日,戏志才如常来到郡衙办公。

不多时麋竺就独自前来拜见,戏志才暗自点头,麋竺那个弟弟志大才疏,他不太喜欢。

“麋郡丞,来的好早啊。”他笑着招呼道。

麋竺恭敬见礼道:“打扰戏长史还请见谅。”

俩人客套一番后,戏志才带着麋竺来到一面挂着豫章郡地图旁边。

他指着地图对着麋竺讲解道:“子仲兄请看,这豫章郡内有二十一县,郡治为南昌,我们现在柴桑,周边有彭泽、海昏、鄱阳……”

他把豫章的详细情况解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建议你们就去南昌,那边比较好。柴桑这边靠近荆州将来恐怕不太安稳。”

他说完就自顾自的回去办公了,让麋竺好生思考。

很快那麋竺就做好了决定,对他道:“多谢志才兄,南昌襟三江而带五湖是个好地方,我们就去那边吧!”

戏志才道:“如此甚好。”

定下此事后,戏志才请麋竺落座,然后上了茶水。

他笑道:“这是将军寻得的茶叶,据说可以清心养神,生津解腻。还请子仲兄品鉴。”

麋竺见桌子上放着一堆陶器,有好几个小杯子和一个水壶。他拿起茶水喝了一些,发现入口甘甜,气味清香。

“戏兄,此茶甚好。我曾经在下邳陈氏见过此物,不过那边是把茶磨成粉末配上其他香料饮用,如今看来反倒不如这般简单精纯的好。”

“哦?原来此茶早就有了吗?”戏志才问道。

“据竺所知,从孝武皇帝开始此物就为人饮用,只是这茶金贵稀少,仅在宗室豪族间流传。”麋竺回道。

“嗨……又是这样。”戏志才感叹道,接着他对麋竺笑道:“这些人得宝而不自知,哈哈……子仲兄,将军曾言,此物可获利无数,不下于甘蔗!”

麋竺拿着茶杯的手不由得一紧,低头认真思索起来。

俩人用过茶后,戏志才笑问道:“子仲兄,这新钱和钱庄之事我等有些耳闻,不知你准备如何推行?”

麋竺见此打起心神,郑重道:“竺准备按照咱们治下的存粮和金银储量来发行新钱,然后在各个县城设立钱庄供百姓兑换。”

戏志才点点头,突然问道:“粮秣乃根本,如果有人用新钱把粮秣都换完了怎么办?”

麋竺一惊,这确实是个问题,虽然可能性不大,但着实是个隐患。

他起身拜谢道:“多谢志才兄指教,竺险些铸成大错。”

戏志才笑道:“子仲过谦,这些问题你到时候自会留心。我等的体量相比汉室和那些大族还太过弱小,你今后施政当要在意。”

麋竺连忙应诺。

戏志才又和麋竺商议了一些具体情况,说了不少他想到的法子。

比如超过一定数量的兑换要特别上报审核。当治下的银钱和物资变动到一定情况也要及时应对等。

麋竺大有收获,俩人深谈良久他才告辞离去,内心对戏志才感叹道“谋无不当,举必有功。真乃大才!”

戏志才本要留麋竺一同用饭,但对方见他公务繁忙不敢耽搁,说好事情就立马告辞了。

………………

转眼已是寒冬。

戏志才带着夫人孩子早早的坐着马车赶来了庐山。这些道路经过这一年的修缮已经更加平稳,坐在车上也不似去年那般的颠簸。

一岁多的戏承看起来很喜欢坐车,他不哭不闹的被人抱着,很是享受。

孩子乖了让他和张小叶都心情大好,俩人一路说说笑笑好不快乐。

到了牯岭,众人见此地风景优美,云雾缭绕如同仙境,游兴大起,好生的游玩了一回。

吃过午饭,午休之后。戏志才就带着张小叶和戏承去拜见张安一家。

通报过后,发现他们也都来了。

张小叶的阿母何花看到戏承立马上前接过,抱着仔细的看了看笑道:“长得真像你父!”

众人都笑了起来,戏志才与众人分别见礼问好。

大家围着两个小孩说笑了一阵,戏志才跟着张安来到室内,各自坐定说起来这段时日的事务。

张安先问道:“志才,麋氏那边最近还好吧?”

戏志才回道:“将军,他们已经安定下来了。麋郡丞为人谦逊有德,深明大义。只是要了三千亩田地安置族人宾客,其他的如何都没有要。”

张安叹道:“麋竺乃君子也,我等亏欠甚多。”

戏志才迟疑了一会,才接着道:“麋郡丞确实是君子,可他的那个弟弟……”

张安摇头打断道:“无需多言,我都知道了。这孩子年龄尚小,麋竺平日又照顾周到,难免有些骄纵,只要他本性不坏就是可造之才。”

戏志才见此立马打住,转言起了那些书信的事情。

张安笑道:“哈哈,看来我们总算出名了。就连大将军跟天下楷模袁本初都主动拉拢你们,嘿!连我也收到了不少来信呢!”

戏志才提醒道:“将军烛照万里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可总有人不知形势,恐怕容易被哄骗……”

张安点点头,思考了一会道:“我有一个想法,请志才参详。”

戏志才看到这一幕,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想当初张安提起那水稻、群众运动等紧要事物时,都是这般作态。

戏志才打起十分精神,用心聆听起来。

张安道:“既然这些人对我们耍软刀子,搞分化、离间,那我们自然要应战!”

“如今咱们对造纸与印刷这方面的技术都提高和熟练了许多,不如我们仿照那邸报的形式出个民报,在咱们整个治下推广刊发。”

“果然,又是个新东西,并且非同小可”戏志才暗道。

他直觉的意识到,这个仿照邸报的民报不是张安的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了。只是趁此时机推了出来。

“将军,此民报具体何解?”戏志才回道。

张安解释道:“就是把当今的时事,各地的情况都公开报道出来。当然了,最主要是宣传我们的优势,揭发朝廷跟士族的恶行。”

戏志才赞道:“如此事物自然利大于弊,甚好、甚好。只是就如这水稻一般,我们用了以后别人也会相仿。”

张安哈哈笑道:“我还就怕他们不学呢,这可是开启民智的好东西呢!”

戏志才看张安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禁莞尔。

他们是老搭档了,他立刻谋划道:“将军,可以先在芍陂这边试行,准备妥当后再推行去各个乡县。此事的要害在于其中的内容,不可太过深奥,不然很多人看不明白。也不可太过枯燥,否则很多人也不愿意看。”

张安边听边点头赞同,他笑道:“志才越发干练了,现在给你一州之地想必也能治理的很好!”

戏志才连忙谦逊推辞。

张安接着叹息道:“好法子有了,也随时都能做,只是无人可用啊!”

戏志才默想了一遍他们这边的主要人手,发现有能力做好此事的人都诸事缠身,确实抽不出人来。

不过他并不担心反而笑道:“将军不必忧心,这寻找人才可是奉孝的分内之事,如今缺少人才,直接问他即可。”

张安听后眼前一亮,俩人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

翌日,年会如期举行。

戏志才坐在前排,暗自打量一番,发现今年人员又增多了些,不过重要人物也只有麋竺了。

他见张安先是勉励了众人一番,就让他来讲解今年豫章郡的大致情况,对此已经轻车熟路。

“今年我们这边主要是清点户籍和田亩。目前已经把南昌、鄱阳、彭泽……等八县的情况摸清。”

戏志才说到这里看了眼张安,见他摇头示意就没有继续往下再说了,事实上在田地清查的过程中出了很多乱子,进展的很不顺利。这些情况他有详细的跟张安汇报,俩人都觉得这将是件漫长而艰难的难题。

目前能做的就是把那些劣迹斑斑的大族清理,先把他们空出的田地分给穷苦百姓,然后对那些剩余大族威逼利诱,准备进行漫长的斗争,在平民出身的官吏没有达到一定数量前,这事情是做不好的。

大字不识之人是查不清田地的,没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也没法开展这项政策。而且田地和田地也不太相同,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紧接着豫章郡守何玉,郡尉陈策,宣传校尉张冲分别把这一年的情况说了。

事实上他们是协同开展工作,一般是张冲在陈策军队的配合下去乡里做群众运动,他和何玉等官吏在大局上面协助配合,清理反对的官吏,提拔同道的人员补充缺口。如今这豫章郡靠近北边的核心八县他们已经拿下了。

接着徐胤这个豫章新上任的主簿讲了这一年税收粮秣300万吨,开支粮秣80万吨。

这组数字自然让人惊喜,但在场之人对徐胤本人更感兴趣,这人的加入起到了非常振奋人心的作用,实在不下于一支大军。

徐胤虽然从小就习惯众人的关注,但这种场面还是让他有些不太自在,说完就匆匆归座了。

接着郭嘉说了庐江郡的情况,今年的进展也很大,西边的八县都成了他们的治下,如今庐江郡守陆康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自然无往不利,发展飞速。

张成汇报的税收粮秣100万吨支出粮秣50万吨。

戏志才心中明白,这么高的支出是因为大部分的工匠和官吏以及军队花销都从这边调拨。

后面张大叶也说了种植的情况,今年小范围的试种了棉花,他先拿出棉花成品给众人看了,然后把用棉花做出来的棉衣分发给众人。

戏志才摸着那白白的、软绵绵的棉花,又拿起那手感更好,更舒适的棉衣心中感慨“又是一个水稻啊!”

这时张安起身对众人道:“诸位留意,这棉花非同小可,可算是另类黄金!”

他解释了这棉花在种植和产量上对比丝麻的优势,还说了种子可以榨油等事,听的众人热血澎湃,大为欢喜。

接着几个大匠说了工业的情况,朱才说了商贸,段石头说他目前已经在豫章郡展开团练,如今已经有了6万的预备兵员。

最后张安简单的说了下军队的情况:目前共有4万的水陆军士。

在众人制定好明年的计划后,188年的年会顺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