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乱民

这日,张安在葛工匠陪同下察看玻璃制作研发的情况,他自从郑宝来投以后很想把望远镜做出来给他个惊喜。

突然有一骑士急奔而来,他身上插了一支红旗,这便表明是无比紧急的消息需要通报,任何人不得拦截。

张安见此心中一慌,他紧握着拳头站在原地,看着那骑士越来越近。

“急报!急报!豫章的急报!”这骑士看到张安,连忙大喊,滚下马背拿出了一封书信。

张安深吸一口气,在这骑士喊出豫章急报时他心中闪过了很多画面,如果戏志才出事了……

张安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一遍,他长舒一口气。

“这位骑士你辛苦了,请前去好生休息。”张安对着来人温言道,然后安排身边护卫好生款待。

“葛工,我现有公务需要离开。这玻璃的事情你们要上心。”张安说着就让人准备行装。

葛工匠等人连忙行礼拜别。

“阿翁,大兄。豫章突发紧急情况,我要立马赶过去,这边就交给你们了。这是我亲笔给文谦的书信,稍后你们交给他。”张安回到府衙,边写信边跟父兄俩人交代道。

“安儿,出了何事?怎么如此紧急?”张大叶此时慌了神,戏志才刚走,张安也要走了,这让他们怎么办?

张安顿了顿答道:“阿翁不必担心,江夏郡有一伙乱民想侵犯豫章郡县。我不放心志才,准备前去相助。”

张大叶见只是乱民放心了下来“安儿,那边你不是安排将领了吗?这边你们都走了我很不放心啊!”

大兄张成上前拉着张大叶劝道:“阿翁,阿安自然有他的考量,我们在家做好事吧。”

张安感激的对张成点了点头,张成对张安使了个眼色。

张安跟他们交代好事情后,就准备启程。张成跟着出来低声问道:“情况很坏吗?”

“志才来信说有一伙山越从江夏而来,有好几万人,连豫章和庐江这边的山越和蛮人也有响应。”对着张成,张安选择如实告知,他忧心忡忡。

张成支吾几声也说不出什么主意,只好紧紧抓住张安的手臂道:“阿安,你多保重。”

张安用力抱了抱张成。“大兄,我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外事找乐进,内事找郭嘉。”说完,他拿出自己的佩刀交给张成,作为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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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苍茫大地上一伙骑士正在疾驰。从远处看,他们人人举着火把,如同一条火蛇,狰狞蹿行。

他们来到渡口立即弃马上了一艘斗舰,不多时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一支船队在士卒卖力划桨下冲向了远方。

郑宝不安的陪在张安身边,他看着已经漆黑的夜色道:“将军,这天看来要下雨了。”

张安看着黑压压夜空点了点头。

郑宝见此强笑道:“将军,戏长史和陈校尉都是世间英杰,没准我们到了那边他们都处理好了。”

张安打起了精神笑道:“洪涛,有陈策和他手下的精兵,那些人伤不到戏志才他们。”

看着这漆黑的夜色,张安默默沉思着,这突发情况打乱了他的部署。

郑宝劝道:“将军,船上颠簸不比陆地,马上也要下雨,请回舱休息。”

张安点头答应,跟着郑宝返回。刚走几步,随着几声闷雷,哗哗地下起了雨。

回到了舱室,他躺在床板上,用绳子把自己固定住,忍受着航行的颠簸。

在左摇右晃中,他渐渐理清了思路,定下原则和目标。

五天后,张安等人来到了柴桑县。

他脸色苍白,手脚发软的下了船,相比他的狼狈,郑宝精神奕奕看不出来丝毫的疲惫。

戏志才和张冲等人早已久候了,戏志才看张安状态不佳,连忙上前搀扶。

张安无力的对戏志才笑了笑,问道:“志才,局势怎么样?”

“将军无忧,陈校尉已经拦住了那些山越,现在正在寻阳县对峙。”戏志才回道。

张安松了口气,他抓着戏志才的手臂,稳住身子。“让陈校尉领兵据守,不要攻击这些人。再派人去跟他们交涉,先送些粮秣。就说我们愿意帮助他们。”

张安下令后,对众人道:“我们一路急行而来,军士们十分辛苦,志才你要妥善安置。”

这一趟水路700余里,都是士卒用人力逆着长江划行过来的,又碰到了风雨天气,很多士卒都已经脱虚。

众人齐声应诺。

“将军请先行休息,其他事务我们会处理好的。”张冲看张安状态很差,连忙劝道。

张安点点头,坐上马车,进城去了。

刚到了县城,何玉也前来拜见。

张安刚准备说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何府君,最近还好吗?”

何玉见礼道:“在下一切都好。不想将军5天就赶来了,何其速也!”

“都是士卒用命啊!”张安哈欠连天道。

“请将军先行休息吧。”何玉见此告辞离去。

张安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找何玉,但身体实在是疲倦,就点点头放他离去了,他简单收拾下倒头睡去。

这一觉睡了好久,张安醒来感觉肚子好饿,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门看到熟悉的护卫问道:“我睡了多久?可有什么事情吗?”

护卫回道:“将军,你睡了一天一夜。没有事情。”

张安点点头,让人端来饭食先吃了。他先是喝了一碗鱼汤,煮的乳白香鲜。然后就着蔬菜和豆腐鱼肉吃了两碗米饭。吃完他感觉自己总算重新活了过来,起身走了几步,伸个懒腰准备去找戏志才。

“我的身体只是个普通人。”张安在心中说道。他从小就缺乏营养,没怎么吃饱过,也没有天赋异禀的体格,如今这几年只能算是养回来了一些。

张安有些失落的来到外面,他边走边想着。这样的身体能支撑住将来的乱世吗?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吗?能走到哪里……

正走着,他看到迎面来了一群人,正是戏志才带着张冲、何玉、郑宝等人。见此,张安等站在了原地。

此时已经进入秋季,树叶枯黄,风中多了些萧瑟。

“将军,我等来迟了。”戏志才见礼道。

“呵,是我睡的太久,怠慢大家了。”张安笑着虚扶众人。“诸位都在就好,就去我那边谈吧。”

张安带着众人回到了之前休息的屋子,众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各自找地方坐了。

“将军,陈校尉那边军务紧急不敢离开,派我前来听命。”一个年轻军候见礼道。

张安觉得这人很面熟,眯着眼看了会笑道:“你是张盆吧!许久没见变了很多,要不是你的口音我还真没认出来啊!”

张盆语气颤抖的说:“将军,是我。”

张安起身拉住他的手叹道:“当年我们一起去钟氏学堂读书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好像很久了呀!”

张盆激动道:“17年了!将军。”

“啊,已经17年了吗?嗨,全都变了,还好你们都在呢。”张安一时有些恍惚,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哈哈,你当年在学堂多久就主动退学了,不想如今已经是个军候了,看来你是个当将军的料子啊!”张安很快收起了情绪,夸赞道。

“比起将军的伟业,我实在不值一提。”张盆道。

“我哪里做了什么,都是大家一起的努力啊。”张安拍了拍张盆的手臂,然后对着众人道:“我们开始吧。志才先说下这群乱民是怎么回事?”

见此,戏志才起身道:“将军,这群人主要从江夏郡那边来的。根据我们的探查是那边官府太过严苛,那些山越和百姓在一个叫黄穰之人带领下反叛了。现在准备通过寻阳县前往庐江郡。”

张安好奇的问道:“这山越不是在山里面过活吗?又不耕种,官府怎么压榨呢?”

何玉苦笑道:“将军,你忘了汉室现在可还是有口赋算赋吗?”

张安一拍额头笑道:“哈哈,你看我……志才他们既然都是江夏郡那边的人为什么要去庐江郡呢?”

戏志才道:“据说这黄穰就是庐江郡皖城人,想来他是准备回家了吧。”

“哈哈,我们这庐江郡还有这种人才呢?可惜今日才知道啊!”张安感叹道,这人能带着几万山越造反是个人物啊。

接着他问何玉道:“何府君,这边现在能拿出多少粮食?”

何玉尴尬道:“将军,根据戏长史的统计,我们不光没有库存,还倒欠各个乡县大族几百吨粮秣。”

张安并不意外,他笑道:“那军械呢?”

“没有,将军。什么都没有啊。”一向从容淡定的何玉感觉自己脸一定很红,身上有些燥热。

至此,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张安下令道:“先从芍陂调粮过来,越多越好。恩……把恒坚也喊过来吧。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陈校尉就一千人马,人手太少了。”说完他手书一封,让郑宝走水路回去运粮运兵。

郑宝立马领命去了。

接着他对何玉道:“何府君,如今乱贼过境,这些世家豪强也不想在家睡得正香就进了贼吧?”

“自然不想。”何玉回道。

“既然不想,就让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我们运来粮秣之前要把这些乱民喂饱了!不然我就让陈策带人平了他们。”张安严肃的说道。

“唯!”何玉立马起身领命。

“志才,我等下就去陈校尉那边。这边就交给你了,在我们的兵粮到来前,一定要稳住局面。”张安最后起身对着戏志才道。

戏志才起身应诺,接着道:“将军,战场凶险,还请注意安危。”

“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张安拍了拍戏志才手臂,认真的说。

接着张安让张盆等人带路,直奔陈策所在的寻阳县。他们先是骑马北行了10多里,然后坐船过了长江,再度骑马走了20多里路终于到了寻阳县城。

这里在后世就是黄梅县。此时这里还属于庐江郡治下。在黄穰等人还没到时,那些官吏早就跑光了,戏志才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劝陈策过去驻守。

张安远远的就看到城外有一大片草棚搭建的营寨,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只是松散简陋,让他感觉一击即溃。

进了城,陈策已经在门口迎接,见了张安连忙上前见礼。

“未能亲迎将军,还望恕罪。”

张安摇头笑道:“呵呵,陈校尉做的很好。你如果没有拦着这群人,才是有罪。”

众人来到中军帐,张安坐了主位,其他将领相对而坐。

张安对着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开口道:“诸君不畏凶险,为广大百姓拦住此乱民,甚好。”

“陈校尉,现在局势怎么样了?”

陈策回道:“将军,这些乱民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之前我们对过几阵,只用弓弩就击溃了他们。这些时日我发现对方的人数已经在逐渐减少,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不攻自散了。”

张安闻言仔细看了一圈众人,见陈策等人都是衣甲光鲜,精神饱满。想来确实没什么压力。

张安让陈策坐下,他正色道:“诸君,这些人不是我们敌人。他们跟以前的我们一样,都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

张安的此话一出,刚刚轻松欢乐的气氛一空。

张安见陈策有些尴尬,他补充道:“当然,陈校尉的处置很好,不亮亮实力,这些人也不会坐下跟我们好好说话的。”

“陈校尉,可与他们联系上了。”张安温言道。

“从前天收到了将军的命令,我就派人带着粮秣过去了。那些人收了粮秣,表示愿意商谈。”陈策回道。

“如此甚好,陈校尉你现在就去让他们派人来吧。恩……最好是能跟这个黄穰当面谈,你可让他们自己选择合适的地点和时间见面,双方携带相同人马。”张安想了想说道。

陈策闻言有些犹豫的劝道:“将军,这样可能会有危险。还是让我等去跟他们谈吧!”

张安摇摇头,这个时代人对待山越和蛮夷的态度跟对待猪狗一般,他不太放心。

见此,陈策只好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