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雨像今天一样放肆地下着,雨点落在地上碎成烟幕。
陈建设和孙大队窝在不起眼的桑塔纳里,在大雨中连续蹲守了两天两夜,就为了那个可能出现的目标人物——花哥。
“憋不住了,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孙大队说。
“好,这儿我盯着!”陈建设说。
孙大队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道里。
“是他!”
陈建设立即拨打孙大队的手机,手机铃声却在车内响起来。
“妈的!”
陈建设打开车门,轻轻合上。若无其事地向花哥的方向走过去。
等到陈建设距离花哥只剩五步之遥时,花哥像察觉到周围埋伏着猎豹的麋鹿一样,忽然间撒开腿狂奔。
陈建设猛扑过去,压住花哥肩背,两人一起匐在地上。但是花哥身形健硕,没有被制服,翻过身来与陈建设扭打成一团。巷子里顿时鸡飞狗跳,小贩们远远围着看热闹。
两个人从巷头滚到巷尾,从巷尾滚到巷头,像一团黑色的蒲公英,被风吹来雨涮去。
花哥从怀中掏出匕首。陈建设立即松开手,一脚踢过去,花哥滚了两翻,两人也保持了安全距离。花哥见到衣襟被松开,来了机会,扭头往人群里钻。
群众太多,情况复杂,陈建设不敢拔枪,跟在后面又追了一会儿,终于丢失了目标。
晚上,陈建设悻悻地回到家中,脑海中回想着孙大队的安慰“没事,小陈,谁都有失手的时候。”
陈建设想洗个热水澡,他脱下沾满污水的上衣,正准备脱裤子,手摸到腰间,忽如一道惊雷在脑里劈过——没摸到枪!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定了定神,赶紧翻找外套、长裤、公文包甚至是回了家还没躺过的沙发。妻子问他:“闷头找什么呢?”他听不见,没回答。
陈建设心里直打鼓,穿上外套,甩开门,一头冲进大雨。妻子在身后喊着:“失心疯啦?!刚回来又出去?干嘛呢!”他听不见,不回答。
到了今天扭打的巷道,陈建设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找,连掉在路边的树叶都被他翻开,尽管他知道一张树叶藏不住一把枪。他从巷头趴到巷尾,再从巷尾趴到巷头,像一张被淋湿的旧报纸,一会儿随风飘到树根下,一会儿被雨冲到排水渠。
找了三个小时无果,陈建设半夜敲响了孙大队的家门。
“孙大队,我——我出事了。。。。。。”
“不要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
“出——出大事了!我的枪丢了!”
“你说什么?!”
“我的枪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
“我不知道,我回到家就发现了,枪不见了。”
“会不会落在今天那个巷子里?”
“我已经找了三个小时,没有。”
“会不会被人捡走了?”孙大队拍了桌子,“会不会被花哥抢走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建设越想越怕,魂不守舍。
“作为一个警察,岗位这么特殊的警察,你居然丢了自己的配枪,你简直是个王八蛋!”
“我的工作会不会——”陈建设几乎哭出来。
“工作?你现在还想着自己的工作?枪要是到了坏人手里,那就是人命!要是出了人命,你要被判刑!”
陈建设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这样吧,你先不要声张。明天我和你一起再回巷子里找,不行我们就私下里排查附近的居民商贩。”
排查了三天一无所获。第四天,陈建设心如死灰,向局长坦白了。
由于陈建设执行任务过程中丢失配枪,又隐瞒了整整三天,最终受到开除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