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副将葛婴主动提出,要领兵一支,去攻打东城县。
邓宗知道,葛婴这是立功心切,自己不好阻拦,便开口答应了下来。
他答应,分给葛婴三千人,让他一路招兵买马,攻打东城县。
时间暂定在三日后。
这天,季遂如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平时和孟氏兄弟见面的山坡上,等着给孟䮦和孟原讲兵法。
但是,今天与往常不同,此时,已经错过了他们平时约定的时间,天都快黑了,可这兄弟俩,竟然一个都没有来。
这让季遂十分意外,心底暗暗道:“奇怪了,两个人都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心中虽然有这个念头,但他还是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也许,他们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再等会吧。”
于是,他耐着性子,决定再等一会儿。若是过一会儿,这两人还不来,他就回去看看。
可是他左等右等,等了快一刻钟,还是不见二人的踪迹。
这时,季遂有些慌了,他意识到不妙,这两人,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了。
当下不再犹豫,季遂一路疾行回到义军大营,去找孟氏兄弟。
刚回去,就听到义军大营中一阵喧闹声。
老远就看见,一伙人围在一起,大声叫喊。
“好,打得好,就这样,别丢份啊!”
“一群人打两个,还有个是小孩,这都打不赢,真不嫌丢人,赶快揍他啊!”
季遂远远就听到这伙人幸灾乐祸,不停拱火的起哄声。
又听到“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小孩”这话,他心中一沉,隐约猜测到,这被围观的人里面,极有可能是孟䮦和孟原。
想到这兄弟二人被几个人围攻,他心急如焚。
于是,他费了好大劲,拼命的挤进人群,一探究竟。
果然不出他所料,孟䮦就在其中,而且孟原也在。
此时,人群最中间,空出一大片场地。
在这片空地里,两方人马正在对峙。
一方,有七人,全是年轻力壮的汉子。
另一方,则是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
这青年和少年,正是孟䮦和孟原。
此时的孟䮦须发皆张,怒气冲天,恶狠狠的盯着对面。
他的身上,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狼狈至极,但好在没有挂彩。
在他身后的孟原,虽然身材瘦小,但却并未退缩,他与哥哥站在一起,怒目而视,凶狠的盯着对面的七个汉子。
季遂留意到,孟原的身上虽然沾了不少土,但却没有受伤。
他推测,这肯定是孟䮦竭力保护的原因。
见到二人似乎并未吃亏,季遂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孟氏兄弟对面的几人。
在他们的对面的那几个汉子,下场可比他们惨的多。
这些人一个个,鼻青脸肿,脚下趔趄,站都站不稳。他们互相搀扶着,看向孟䮦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看到这些人的惨状,季遂心中吃惊道:“这孟䮦这么能打?”
季遂虽然不知道这双方之间,究竟因为什么事打了起来,但是看这阵势,孟䮦以一敌七,还是在保护孟原的情况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双方正在对峙,场面还算平静,忽然,周围围观的人,又开始拱火,想让双方继续打,好继续看热闹。
那七人本来已经对孟䮦心生畏惧,但是听到周围人的冷嘲热讽,他们脸上也挂不了,作势就要反击雪耻。
而孟䮦看对方似乎不服气,还想继续,他自然也是毫不畏惧的准备迎战。
眼看双方之间要再起冲突,季遂意识到,若是放任他们继续打下去,生出了乱子,闹到义军首领邓宗那里,这两方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不管有什么恩怨,私下里解决,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是,在这关键时刻,季遂大喊道:“孟䮦,住手!”
孟䮦正要动手,陡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季遂。
他看了季遂一眼,而后道:“你先等等,等我教训完了这帮人,再跟你说。”
说完,再次准备冲上去。
眼见孟䮦不听劝,季遂也是不废话,他直接上前一步,站在孟䮦面前,冷冷的道:“你要打,先打我吧,打倒我,你想打谁就打谁,我也管不了。”
眼看季遂拦在面前,孟䮦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他为难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站在他们那边了?”
季遂冷哼一声,道:“这你不用管,你就告诉我,你还要继续吗?如果要,就打我,我绝对不会还手。”
孟䮦气的双肩耸动,最终还是垂头丧气道:“不打了,没劲。”
对面的七人,看到孟䮦不再坚持,皆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不用再挨揍了。”
周围围观的人,眼看双方罢手,全都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道:“没热闹看了,走了,走了。”
而就在季遂暗自松了一口气,此事可以暂时翻篇的时候,忽然,人群中有人道:“将军,是将军来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就见人群自动退散,让出一条甬道。
一名披甲的将军从中走了出来,季遂定睛看去,来人他也认识,正是之前带他们去见陈胜的葛婴。
此时的葛婴,已经是他们这一路义军的副将,仅次于邓宗的二把手。
在军中聚众闹事,被他撞见,下场可想而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季遂叹了一口气,预感到今天的事,不可能善了。
“将军!”
“将军!”
……
周围人见到葛婴,纷纷规规矩矩的问候,大气都不敢出。
葛婴来到场中,看到鼻青脸肿的七人,又看到孟䮦浑身破烂的衣服,大致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七个鼻青脸肿的汉子,见到葛婴前来,神情中流露出一丝窃喜。
而葛婴看向这七人的眼神,也带着几分亲近,只是,当葛婴看到这七人身上的伤的时候,神色中明显有一丝愤怒。
自打葛婴现身,季遂就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葛婴的神色变化,季遂看的一清二楚。
看的越清,他的心就越凉。
这七人与葛婴,明显就认识,而且,看葛婴的反应,他是准备替这些人出头了。
果然,葛婴冷冷的看了孟䮦一眼后,随后转向那七人,朝着七人中一个精瘦的汉子道:“陈开,你们怎么被人欺负成这样?”
葛婴一开口,就给这事定了性,一句“欺负”,瞬间就将这七人,放在了受害者的立场上。
而季遂在听到葛婴口中,那个叫“陈开”的名字时,他的眼中精芒大盛,这时,他终于知道,孟䮦为什么会这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