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盛名远播：四大的前身——美第奇银行

商贾之国

皮耶罗·德·美第奇（Piero de Medici），出生于1416年。因为身患严重的痛风，他也被称为“痛风者皮耶罗”（Piero the Gouty）。1464年，在父亲过世后，48岁的皮耶罗接掌了美第奇家族那闻名遐迩、盈利可观、运营良好的产业。皮耶罗的父亲科西莫·德·美第奇（Cosimo de Medici）和祖父乔凡尼·德·美第奇（Giovanni de Medici），将美第奇银行从一个家族生意经营成全欧洲最重要的私人企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银行。

美第奇银行位于托斯卡纳的首府佛罗伦萨。中世纪晚期的佛罗伦萨经济繁荣、地位显著，是全球金融中心。弗罗林金币（florin），最早就是在这里发行并以此地命名。弗罗林金币在欧洲的广泛流通，进一步提升了佛罗伦萨的金融中心地位。

与中世纪晚期的大多数城市和国家不同，佛罗伦萨被一个商贾家族——美第奇家族统治着。美第奇银行的业务与佛罗伦萨的事务互相交织、盘根错节，银行与政治之间的边界模糊不清。因此，在科西莫过世后，皮耶罗所掌管的不仅仅是美第奇银行，还有佛罗伦萨的政权。

尽管美第奇银行的起源笼罩着各种传说和谣言，但它最初很可能发源于一个犯罪团伙。哈佛大学历史和金融学教授尼尔·弗格森在他的《货币崛起》一书中写道：“14世纪90年代以前，与其说美第奇家族是银行家，还不如说他们是强盗：一个以暴力著称的小型犯罪团伙。”美国历史学家吉恩·布鲁克在深入研究了美第奇家族的犯罪起源后，发现在14世纪中期，就有5件美第奇家族成员因犯谋杀罪被法庭判处死刑的案例。然而，美第奇家族每次都会凭借家族财富，让犯罪成员逍遥法外。除了谋杀以外，布鲁克还发现了一份犯罪记录，上面记载了美第奇家族成员在1343年到1360年间，犯下的其他暴力罪行。

野蛮和残酷可能是美第奇银行成功的两个早期因素，但是还有一个促使美第奇银行取得巨大成功的因素却不那么令人生畏，那就是复式记账法的应用。复式记账法在本质上满足了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发展的需求。在企业所有权分散的情况下——就像托斯卡纳的合伙企业一样，复式记账法在利润核算和利润分配方面，是最理想的记账方法。这也正是中世纪晚期的佛罗伦萨商人，在复式记账法的发展和应用推广上，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原因。早在1340年，佛罗伦萨的企业就开始使用复式记账法。

文艺复兴时期，美第奇银行在将复式记账法推广到全欧洲方面，居功至伟。作为最早的国际金融机构之一，美第奇银行清楚地知道它需要重视银行资产所对应的各种索偿。虽然皮耶罗的父亲科西莫相貌异常丑陋（有人描述他皮肤苍白、眼睛大小不一、下巴前凸、唇薄发稀），他却广受佛罗伦萨民众的爱戴。不仅在佛罗伦萨，科西莫在国外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科西莫从他的父亲乔凡尼那里，了解到精细、严谨记账的重要价值，并且为自己建立了作为一名睿智的银行家和英明的统治者的良好声誉。

与天主教会之间的亲密关系（商业层面多于精神层面），是科西莫成功的关键因素。他精明地向那些有潜力升为主教、枢机主教，甚至教皇的人，提供经济资助。例如，当托马索·帕伦图切利还是博洛尼亚主教的时候，科西莫就向他提供必要的资金，帮助他成功上位。乔凡尼·德·美第奇也做过类似的投资，比如他就曾资助过当时正处于上升势头中、性格外向的那不勒斯人巴尔达萨雷·科萨。科萨早年曾当过海盗，并终生保持着海盗的本性，他向美第奇银行借钱以便能登上枢机主教的位子。帕伦图切利和科萨最终都成了教皇，在那个显赫的位子上，他们都对美第奇银行曾经提供的资助，给予了相应的回报。[1]

通过这种方式，美第奇家族成员成为教会最信赖的银行家，而教会的银行业务，也成为美第奇家族生意的核心。教会的势力范围广阔，对金融服务的需求庞大而稳定，美第奇家族从此抱上了金饭碗。在乔凡尼和科西莫的先后领导下，美第奇银行超过50%的利润都来自罗马。科西莫承袭了父亲的风范，对借款人的管理谨慎而圆融，深谙刚柔并济之道。[2]凭借对权力（位高权重的借款人）的精明利用，美第奇家族缔造了令远近竞争对手嫉妒的庞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