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城的叔父派了顶小轿子接我入京,说是京城里的大人想纳我做妾。
我被强行拉上马车。
到了京城我才知道他们想让我成为京城最流行的玩物。
那是把美人和发情的野兽关在一处笼子里,任人观赏。
于是我逃回家,却见满地的废墟,我爹娘死在找我的路上,我没有家了。
后来皇宫出现了一位祸国殃民的美人,最爱看人吃人的把戏。
1.
笼子里关着两个蓬头垢面的兽人,他们已经被饿了好几天了,连日来的饥饿折磨熬得他们两眼发红。
这一刻他们对食物的渴望已经到达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身旁的内侍拿起桌上的腐肉,笑着扔进牢笼里。
他们两个立刻朝掉在地上的腐肉冲去,口中还发出低吼声。
虽然肉上已经生了蛆,但是他们却像看不见似的,抢着往嘴里送。
可食物只有一个,任他们抢破头也填不饱肚子。
内侍识趣的递上一把小刀。
这刀锋利无比,刀炳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却被皇帝接过后随意扔在地上。
他心情颇好,“食物只能一个人吃。”
牢笼里两人的动作听了下来,愣了一瞬,随即冲着对方扑了上去。
画面血腥残忍至极,而当今皇上,却坐在我身边拍手叫好。
我垂眸坐在他身边,挪开了目光。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人人都说,皇上有位宠妃,酷爱看人吃人的把戏,他们说我是妖妃。
没人知道,我也差一点,成为了那些在笼中搏斗的人。
2.
说起来我能入宫还要感谢我的叔公。
半个月前我还是个有爹娘疼,准备物色婚嫁对象的农女,
虽然家境贫寒了一点,却也算得上过得美满。
我从小就长得极美,来提亲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人人都说,能得沈家女为妻,散尽家财也可以。
有一天远在京城的叔父派了顶小轿子接我入京,说是京城里的大人看我长得貌美,想纳我做妾。
爹娘自然不同意,可抵不过那些士兵,我被强行拉上马车。
于是我成了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洗衣婢。
我原以为他们想挫挫我的傲气,好让我心甘情愿成为妾。
直到有天我半夜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知道他们想让我成为京城最流行的玩物。
那是把美人和发情的野兽关在一处笼子里,任人观赏。
我半夜连忙出逃,还没成熟的计划居然成功了。
那时候我以为,人心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可等我回到家才知道,叔公为了以绝后患,在我离开之后,就已经让人杀了我的爹娘。
他不仅要我做一个供人取乐的玩物,还要我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力。
我回到村里,躲在树下,看着满地的废墟,耳边不断充斥着邻人的唏嘘。
“听说了吗?枝意那丫头被人掳去京城了,说要去给大户人家做妾。”
“哎,她也是命苦,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些,就要遭这个罪。”
“听说,沈家老两口都没了。”
“害,本来两人今日就要去找枝意呢,结果半夜起火……谁知道这火怎么起的?”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我听着他们的话,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我爹娘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这十里八乡的,谁家有个什么事儿,只要传到了他们耳朵里,总是要帮上一帮的。
不论是求人,还是求财,总能得个庇护。
小时候我不懂,总觉得我娘太心软。
我娘只是抱着我说:“阿意,人心底中要存三分良善,你对人好,人自然也会对你好的。”
那时候,我信以为真,从不与人交恶,可我得到了什么?
我的爹娘又得到了什么?
什么良善?
在叔公铺天盖地的权利面前,良善只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3.
叔公很快就知道我逃走了,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抓我,城里全是我的通缉画像,我不敢露头,每日风餐露宿,饿了抓天数,渴了喝露水,困了就随便找个山坡躺里面睡。
直到有一天,醒来却是在医馆里,一个小郎中笑盈盈的着帮我把着脉。
见我醒来,他的眼里冒着点点星光:“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呢!”
我警惕的看着他,怕他抓我去领赏。
可他却只是将药递到我嘴边:“既然你醒了,那就自己喝药吧,这几天喂你喝药,可累死我了。”
我谨慎喝着递到嘴边的药膳,神经紧绷着,只要他一有动作,我便会跑开。
但是他把碗放我手边,识趣的离开这个房间。
看着黑漆漆的药,我想起幼时我怕苦,爹娘会拿蜜饯哄着我。
可现在我身边空无一人。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原来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只剩下麻木。
在小郎中的精心照料下,我好了不少。
他进退有礼,温润如玉。
给足我尊重,从不做逾矩之事。
叔父想利用我得到更高的位置,双亲因我受难。
救下我的人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郎中。
他没有向我要诊金,我闲时就帮他整理药材。
他还和我在亭中对弈,他的棋子永远都是锋芒内敛。
“你的棋子太利了,心中要保持平静才是。”
再有时,他会手把手教我临摹,带我见高山,望川河。
他立在山之巅回眸,朝我伸出手,“我带你出来瞧瞧。”
后来,他带着我去见众生。
那些被救治过的百姓见但我们都很热情,我也渐渐放开心扉。
或许,世间的美好还有很多,我不应该困在仇恨之中。
只不过我还是经常梦魇,梦中的爹娘满身鲜血,空洞的眼眶里我能看见恨意。
“为什么不帮我们报仇!”
“枝意,我们可是因为你才死的。”
我被惊醒,却听见他和云游回来的师父的谈话。
“如今她正被通缉,要是被发现,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太危险,我不允许,明日就把她送走。”
“师父,她太可怜了,她没有家。”
“您教我见众生疾苦,难道她就不算吗?”
我推开门,只见小郎中朝他师父跪下,“不会有人主动提起她的。”
“不会被发现的。”
我看见老郎中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无耐扶起他,“我也是为了你好,既然你不愿意,老头子我也不会强迫你。”
我心中很不是滋味,悄悄躺回自己的房间。
我自己得把自己拉出深渊,没有那个人,我就得做那个人。
许是因为我的安分乘巧,老郎中也渐渐对我很是满意。
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差点让我忘记,我是个罪身。
很快,我的踪迹就暴露在叔公的眼线里。
士兵杀上门来时,小郎中出去问诊躲过了一劫。
老郎中带着我东躲西藏,最后为了掩护我成了刀下亡魂。
我又开始新一轮的逃亡。
那个口是心非的老郎中死于非命。
所以良善有什么用呢,良善只会死。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为了躲避风头,我找到父亲在世时曾经救助过的文人
听说在京城落了角。
若不是走头无路,我亦不会求到毫无血缘的人身上。
事实证明,和我有亲缘关系的人都想要我死,更何况是没有。
哪怕我搬出父亲,也是被扫地出门。
“不是我们不肯,只是这世道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于是我就在街上卖唱,饿了就抢高门喂牲畜的食物吃,困了就缩在墙角睡。
我把省下来的十文钱和米放在那户人家的门口,迎来了女主人的收留。
“好一颗摇钱树啊,那就让你暂住一段时间。”
我有了住所,可这里没有爹娘。
这里的男主人对我虎视眈眈,女主人怀有身孕,全家的活计丢给我一个人干。
他们不满意就被我拳打脚踢,我过得比畜生都不如。
可我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我要活着。
好在我听到宫中准备选秀的消息,我知道我等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