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印象中的东北-过年前的准备(8)

八九十年代人们特别喜欢过年,过年的年味也特别的浓。小孩子穿新衣服,放鞭炮。那个年代物质比较匮乏,只有过年家家户户才难得的大鱼大肉,好吃的才聚堆。

离过年快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古有俗语“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吃完腊八粥,年就开始了。蒸包子,蒸糖角,蒸大馒头,蒸豆包,左一锅,右一锅的,整个腊月姥姥都忙活的不能出去串门。

姥姥的那些活我帮不上忙,就和姥爷赶集买年货。每个集市都去。离过年越近,天就越冷,但赶集人的热情却只增不减,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为了能过个好年,抢着上集上置办年货。

姥爷以前是村里的会计,买东西砍价方面特别厉害,卖货的都说不过我姥爷,每回买东西都是让姥爷占了便宜,气的卖货的小商贩是直摇头。

那个时候冬天没什么水果,想吃水果只能在当季吃,即使当季水果也就那几样,常见的就是苹果,李子,梨。你可能会说那南方水果呢,那个时候南北没有物流运输。储存不方便,偶尔能看见卖香蕉的,死啦贵,有次我妈带我去通化铁厂子参加婚礼,趁着空隙带我到铁厂子街面上溜达,我看见难得一见的香蕉就馋的不行了,说啥也不走,哭天抹泪的要吃,最后我妈无可奈何的给我买了一根香蕉,花了5毛9分钱,那个时候猪肉也就块八毛的,一个香蕉有多贵可以想象了吧。

虽然冬天的物质匮乏,但东北的冬天有冻梨,冻柿子可以吃。我爸妈单位也会发些新鲜的国光苹果和橘子。每回到过年,姥爷也会大出血的买个五七六斤的冻梨,回到家放到仓房里,姥爷是一家自主,控制着家里的钱和物质。所以每回馋了就得商议求姥爷,姥爷心情好就会让姥姥给我拿回一个冻梨或是冻柿子吃。拿回来后还没等完全化开就开始带冰碴的啃着吃了,就整个皮是软的,里头都是蹬硬的,往往一个冻梨被我啃完,姥姥就说像被老鼠磕的,没个样了。冻柿子比冻梨要贵,姥爷不舍得花什么钱,他也没什么赚钱的门道,所以买东西方面就是很算计的。柿子呢就买个三五个,姥姥肺不好,晚上总咳嗽,吃点凉的东西能镇住咳嗽,尤其爱吃冻柿子,所以冻柿子是单独留给姥姥的,也亏的我不爱吃冻柿子,不然就我这馋样,什么都不会给剩下的。

到了小年就离年更近了,小年通常家里要大扫除,扫棚,洗被褥。这个活姥姥年纪大了,一般都是小姨过了小年请假回来帮着干。洗完晾干了,姥姥还得用米浆浆一下,说是这样浆过后,被褥结实抗用。每次浆完被,姥姥就叫我和她一起,把床单被罩叠成长条,屋里一人站一头互相拽扯着,每次拽的我头昏脑涨的,这样弄完,姥姥叠板整的放在炕上,坐在屁股底下压一下,压完放在炕头给烘上一晚上,第二天就坐炕上开始把干的床单被罩缝制好,盖上洗好的被子总是有说不出的暖和。

到了二十七八,家里就开始烀肉了。猪排骨,猪肉,猪肘子,猪肠子,猪心,猪肝,猪蹄子烀上一大过,熬煮个大半夜,第二天早上饭桌上就有肉吃了,就让你突然感觉到过年的味道了。

我们这里逢二五八的日子赶集,到了二十八就是最后一个集了,就属这个天最冷了,但集市上人山人海,挤不透。我围着围脖,带着棉手套,兴奋的一趟又一趟的和姥爷在集市和家里穿梭着,赶着抢着的一天下来总算把该买的年货都买了。就等着全家热热闹闹的过年。

整个过年的准备工作,属姥姥最累,越是到临近过年那几天,姥姥都是后半夜才能睡觉,点灯熬油的在厨房忙活着一家人过年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