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一甩袍袖走进了我爹两袖清风的大别野。
凑活住呗,还能咋地。为了隐藏踪迹,我跟他都没带一个服侍的人。萧璟说,只有斩断一切跟外界联系的通道,才能真正瞒过三皇子。
院子就是破了点,扫扫土也能看;厨房不过是脏了点,用水擦擦也能用;卧室,卧室…
我在心里疯狂咆哮,爹啊,你一个一品大将军,在山里买个一室户是为啥!
我后悔当时听信红豆一面之词,真信了我爹舍得买什么好宅子。对萧璟讪笑两声,“殿,殿下,您睡床,我打个地铺就行。”
萧璟叹了口气,“罢了。这床大得很,你睡里侧,我睡外侧即可。左不过就两三日,凑活凑活吧。”
“好嘞,”我眉开眼笑,又上去勾上他的肩膀,“我就知道璟兄不是那种老迂腐。咱俩兄弟谁跟谁。”
萧璟眉眼跳了跳,“沈瑶…你知不知道,你早就及笄了,别乱勾本宫肩膀,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我撇撇嘴,“这又没人。刚吃过烧鸡,殿下是不是又饿了,脾气这么差…给你做饭去了。”
不想跟萧璟讲话。想燕崇的第213天。
我先打了桶水,把灶台擦了擦,然后取了点干草干柴生火。
红豆这丫头是缺心眼了点,但好歹知道不能饿着她家小姐,给我备了点物资。
我用打火石引燃干草,再把小木柴丢进去。望着快速燃起的火苗,有点出神。
其实我之前生火没这么熟练,是燕崇教我的。
我娘生我时难产,全靠我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他一个大老粗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就日日带我去演武场。我在演武场长大,所有将士都认识我。
我六岁那年,演武场来了两个好看的小哥哥。一个皮肤白皙,漂亮的像玉一样,但是不苟言笑,见我就“哼”,这是萧璟。一个皮肤黑一点,也更壮实些,见了我就笑着喊“瑶瑶”,这是燕崇。
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都愿意豁出命去帮对方。虽然我跟萧璟相看两厌,但京中但凡有什么人说我没教养、没礼仪,被萧璟知道后,那些人就再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所以燕崇愿为了他的太子位稳固去西北争军功,我也愿意冒着欺君之罪帮他扫除异己。
大周没什么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恶习,再加上我自小在军中长大,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12岁起就开始跟着我爹行军打仗。萧璟身份贵重自然不能去,但燕崇出身于世代戎马的定国公府,所以也时常随行,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
我第一次生火,他就在旁边。我拿着打火石“擦擦擦”擦了近百下,然后抬头跟他说,“这坏的吧,有新的吗?”
燕崇“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逗我,“你说两句好听话,求我我就教你。”
我眼珠子转了转,学着宫里娘娘娇滴滴的嗓音,“阿崇哥哥,帮帮瑶瑶,瑶瑶不会。”
燕崇一副吃馒头噎住的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我,半晌无奈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脑袋,“教你,瑶瑶以后别跟别人这么说话。”
“为什么啊?”我抬头看他,没等到回话,只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在黑夜里都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