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哪吒(一)

假设经典侦探小说的主人公成为反派的话,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想必会是像恶魔一样吧,毕竟世界上大多数的犯罪者都是服从于短暂的愉悦或痛苦,毫无计划的将一腔热血涂抹在高墙壁之上。如果有人愿将超人的才华和精力,不计回报的投入这种毫无收益甚至害人害己的视野之中,那么仅仅是这种超越常人认知的逻辑本身就足以令其被解释为某种非人的存在。

玄野金正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在去年夏天的一起案件过后,这位高中生侦探的苦心经营的人设终于被有识之士识破,接着就迅速跌下神探成为了恶名昭著网络霸凌者。今天在大多数的星海市民眼中,玄野金正是这样的一位可憎的恶魔。

“纪律委员小姐,对于您准备的这种也许可以被称之为‘咖啡’的饮料,我相信我已经委婉且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全部见解和看法。如今,我不妨说的更加直白一些,如果您是在试图利用极端的调味来掩饰这种饮料中可能含的某种镇定成分的话,我认为这种努力是毫无必要的。为了减少味觉上的折磨,我宁愿直接喝下镇静剂的原液。”

“真的有那么难喝吗?”梅洛斯凑近咖啡壶,闻了闻残余的一点淡黄色汁液,一种难以评价的焦臭味道萦绕在壶中。

“我相信如果您愿意屈尊去楼下的花坛挖一捧土过来做萃取,一定比我每天享用的这种饮料要美味的多。”玄野金抱怨道。

“唔……”梅洛斯沉吟了几秒,接着做恍然大悟状“啊,这一定也是对你的惩罚吧!一定是有学生发现了你被安排在这里,才特意把过期的咖啡送了过来!”

“呵呵,”玄野金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惩罚?这只是我每日生活的常态而已。我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世人误解和排斥的生活,就像我早已习惯了那些不断涌来的案件和谜团一样。”玄野金望向窗外,眼中闪烁着诡异而深邃的光芒,“至于那些所谓的‘惩罚’,不过是人们试图用道德和规则来束缚我,让我回归他们眼中的‘正常’罢了。但他们错了,我从未想要成为他们眼中的‘正常’人。我追求的是真相,是解开谜团后的那种满足感,是挑战自我极限的快感。”

梅洛斯看着玄野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是,你这样做,真的会快乐吗?你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被世人唾弃,甚至被那些你曾经帮助过的人误解和憎恨。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玄野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快乐?我并不追求那种肤浅的东西。至于世人的看法,我更是不在乎。我只在乎真相,只在乎那些被忽视、被误解的事实。至于那些误解和憎恨,不过是我在追求真相的路上必然会遇到的阻碍罢了。”

他站起身来,望向远方,“我知道,我在这条路上会越走越孤独,越走越艰难。但我不会后悔,因为我相信,只有真相才能带来真正的正义。而我,将一如既往地追寻下去,直到揭开所有的谜团,直到真相大白于天下。”说完,玄野金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了梅洛斯一人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演够了没有?”房间的一角,传来了指导主任优子老师慵懒的声音。“现在还没到归寝时间吧?你小子想干嘛?还有你,梅洛斯,你也太好上钩了吧?要是顺着刚才的节奏让这家伙跑出去了,你可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啊,老师,我……”梅洛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也是被他的话给绕进去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哼,年轻人,就是容易被这些语言蒙蔽啊。”优子老师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双手叉腰,一副训导的模样,“玄野金,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是天才,不屑于和凡人俗事打交道。但是,你要知道,天才也是人,也需要遵守社会的规则和秩序。不能因为自己的才华和特殊能力,就随意践踏别人的感受和尊严。”

玄野金闻言,眉头微皱,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微笑着沉默了下来。

优子老师见状,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怕世人的误解和憎恨,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少困扰和伤害?还有那些被你揭露的嫌疑犯,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受到牵连。”

“原来如此,老师您在案件发生之时就已经顾及到嫌犯亲友的感受了吗?不愧是星海市的初代高中生侦探,我实在是敬佩之至。”玄野金略带挑衅的笑到。

“哼,如果你能把讽刺别人的精力,用于思考自身的处境,我相信你也能想到。”优子苦笑道。“话说,你既然有精力骚扰梅洛斯同学,想必是林家少爷的失踪案已经有头绪了吧?”

“不~”玄野金笑着摇了摇头“除非您允许我离开这个房间,否则头绪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别得寸进尺了小鬼,老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靠着杂志和报纸破案的,你要是没这能耐直说就好了。”优子拿过玄野金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你回少管所,我回情报局,让人家梅洛斯也能早点回班上上课。”

玄野金眼见没有回还的余地,只好摇头叹道“不愧是优子老师,真是不留情面啊。”

“诶?你真的有头绪了吗?”梅洛斯惊讶的问道。

“呵呵,这就要看两位怎么定义头绪了。”玄野金说到“至于案情的真相,目前依旧毫无进展,但是我照到可以锁定林公子位置的方法了。”

“有话就说,别卖关子。”优子坐回躺椅上,摆弄起手机。

“如果我昨天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林公子就是自愿离开停车场的。这也就意味着,即使于目的地本身是确定的,他在前往目的地的过程中仍然存在一定的自由。”

“别卖关子,我不想说第三次。”

“咳咳,网约司机的情报给了我启发,虽然我们不能调取地铁和公交公司的监控,但是我们可以从社交媒体中截取和林公子相关的片段。在上周五晚间林公子离开停车场后的半小时期间,以停车场为圆心,方圆一公里共有三十五处直播。其中有五处的背景中出现了疑似林公子的身影。”玄野金在电子地图中点出了五个点。

“如果根据时间线串联这几个点的话,可以看出他正在前往最近的地铁站,之后检查该时段在地铁站附近进行的七场直播,就会发现林公子的身影出现了三次。”说着玄野金点开一个窗口,一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屏幕正中。

“纪律委员小姐,你怎么看?”玄野金问道。

“唔……这些直播间都好冷清啊。”梅洛斯有些迟疑的说到。

“嗯,不愧是梅洛斯,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优子老师头也不抬的表扬说到。

“嘿嘿,”梅洛斯不好意思的笑到。

“是的,我想林公子是有意识的选择那些冷清的直播间,以确保自己的身影能够被确实的照到。”玄野金说到。“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只要以这个站点为圆心所有途径地铁的车站全部排查一遍,就可以找到林公子下车的位置上。”

“哈?”梅洛斯难以置信的看向玄野金。

“喂,不要那么轻易上钩。”优子老师无可奈何的叹气道“假设这家伙在途中漏好几次脸是为了留下行动轨迹,那他在车站里转悠是为了什么?”

“啊!三号线!”梅洛斯再次恍然大悟。

“嗯嗯,聪明的一点就透。”优子点头道。

“呵呵,不过即使排查三号线的沿线也需要一些时间。”玄野金笑到“无论如何今天之内恐怕是很难……”

“查西向终点站。”优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请问您的依据是?”玄野金笑到。

“因为你卖了三次关子了,而且老娘的基金又¥…%的跌了,没心情和你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