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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羽在看自己。
女童浅浅一笑，然后可爱地挥了挥手，便和牵着她的年轻男女消失在了小道。
陈羽脚步停顿，静静的看着女童他们消失在小道之上。
他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陈羽的异样，柳嫣嫣脚步一顿，奇怪看他：“公子，怎么了？”
“刚刚那个女童好像有些古怪。”
在陈羽回头时，女童眼里的恶意就已经消弭，所以陈羽并未看见对方眼中的异样。
但只是看见那双碧绿粘稠，宛若莹莹碧色珠宝的眼睛，陈羽就不自觉地感到浑身难受。
不知为何。
看见那双眼睛的刹那，他竟下意识的联想到大禹村那些村民。
可转念一想。
大禹村已经毁了，那些村民和村子也一起化为灰烬，消散在了那茫茫雾潮之下。
“古怪？”
柳嫣嫣眯着眸子想了想刚刚擦肩而过的女童模样。
八九岁，丸子头。
看见她时，还对她笑了笑，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可爱女童罢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柳嫣嫣纤细的手指摩挲过垂下的鬓发，不解：“公子，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那小女孩挺可爱的呀。”
相比之下。
反倒是牵着她的那对男女神色慌张，举手投足间都是紧张感，才给她感觉不对。
“陈羽说的没错，你个女童有问题。”
不知何时。
一直走在前方的白发少女已经回头。
她立在陈羽两人之上的三阶青石台阶上，一双青黑的靴子踩着落满青石台阶的落叶，目光平视着陈羽和柳嫣嫣两人。
声音似这山间清风，嗓音清冷，说的很慢。
“那女童身上有血腥味，很淡，但很新鲜。”
“是人血，但不是她的，也不是另外两人的。”
作为练炁士。
颜灵曦现在虽然暂时不能用炁，但是经年累月下的锻炼，早就让她的肉体远超人类极限。
即使没有炁。
单凭她这不足四尺八，看似瘦弱无力的娇小模样，就能一拳轻松打爆一块巨石小山。
不夸张的说。
就她如今脚下这几十公分的青石，她若愿意，只需一脚下去，就能轻易踩碎。
而这种早已逾越过人体极限的肉体，除了体现在纯粹的暴力上外，在其它地方自然也有体现。
就例如——嗅觉。
那女童身上的人血味虽淡的可怜，但擦肩而过的那刻，却还是被白发少女嗅到了。
对她而言，
这气味很淡，可又清晰。
还有——
“陈羽。”
白发少女凝视陈羽，低声：“你注意到了那女孩的眼睛了吗。”
“当然。”
陈羽叹息：“那么纯粹的碧绿色，我当然注意到了。”
谈话间。
陈羽和白发少女对视。
都看出了对方眼里藏着没说的话语——仙人指骨。
不怪两人都能想到这个。
而是女童的眼睛太过特殊了。
大禹村的那些仙人指骨们，全都拥有着一双碧绿透彻的碧色眼睛。
那女童的眼睛，
乍一看，除了没有那么纯粹的恶意外，简直就像是那些指骨的翻版。
略微拧眉，白发少女咬唇：“那女孩的眼睛很像那些指骨。”
“她应该不是。”
陈羽想了想，回应：“不过你可以让人查一查，看看那个女童是不是来自青云郡。”
说来也巧。
青云郡的祟仙种子和大禹村的仙人指骨有异曲同工之处。
除了同样满溢而出的恶，还皆是碧瞳。
不过和仙人指骨不同，祟仙种子的碧瞳只是在作恶寻欢，情绪起伏时才会显现。
仙人指骨则从生到死都是碧瞳。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指骨？什么指骨?还有为什么又扯到青云郡上去了！”
柳嫣嫣急眼了。
无论是陈羽还是颜灵曦，都对大禹村的事避而不谈。
因此柳嫣嫣并不知道大禹村的内情，更不知道所谓的仙人指骨究竟是什么。
所以从刚刚两人将话题扯到女童眼睛开始，她就听不懂了。
这就导致了她现在就像是一只站在瓜边上，明明可以猛猛吃瓜却一口瓜吃不到的猹，主打一个心急如焚。
青云郡？
白发少女赤眸一动，想到了陈羽在为她说清水县事迹时，也提及过的青云郡的祟灾。
她眸光一凝：“你的意思是那女童可能是祟仙种子？”
“对。”
陈羽点头：“祟仙种子的眼睛在寻欢作恶时，眼睛会变成碧绿色，那女童虽然不太一样，但也可以查一查。”
那碧绿色的眼睛实在太让人不安了。
所以还是让颜灵曦派人查一查好一些，就算最后发现是误会，那也是好事。
对于陈羽的提议，白发少女没有反驳，她颔首：“好。”
“好个屁呀！”
柳嫣嫣强势插进了陈羽和白发少女的对话，站在两人中间，隔断两人间的对视交流，她震声：“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听见小女子的话呀！”
白发少女：“...”
风吹叶落。
她没有搭理柳嫣嫣，只是转身，继续顺着小道往上。
让陈羽和她说吧。
白发少女想。
陈羽：“...”
迈开脚步。
假装没有看见就差堵在自己脸上的柳嫣嫣，绕了个弯，绕过了柳嫣嫣，也继续顺着小道往上行。
气气她。
狗男人想。
柳嫣嫣：“...”
像是无人搭理，可怜可泣的小猫立在原地许久。
面色不断变化。
最后捏拳，咬牙，跺脚，去小道边折下树枝，一气呵成。
她回身，怒视小道之上的两人。
“小矮子，狗男人，你们给小女子站住！！！”
气急败坏的尖叫划破山间静美。
走在最前的白发少女表情依旧冷淡，步伐却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
直到——
一个熟悉的身影越过她。
“五三，柳公子交给你了！”
留下这句话，陈羽夺路而逃。
白发少女一愣，随后回望。
只见柳嫣嫣双手各持一根树枝，柳眉倒竖，在灵符的加持下，三步并作两步横跨青石台阶，战神一样直冲她而来。
白发少女之前的平静从容瓦解。
一个纵越，就直接越过了前方的陈羽。
“陈羽，柳嫣嫣交给你了。”
陈羽：“？？？”
不是，这不是我刚刚说的话吗？
在战神柳公子的鞭策下，陈羽在半个时辰就走了完了普通人几个时辰的脚程。
踏过最后一道青石阶。
一座山间古刹便突兀地跃进眼帘。
青砖红瓦，屋檐飞翘。
寺前摆放的不是石狮灵兽，也不是八百神佛，而是两尊持杖恶鬼。
似人非人，青面獠牙，周身还雕有隐隐的雾气缭绕，涂有红漆，不知是飘飞的雾还是弥散的血。
还等不及陈羽多看几眼，身后的柳嫣嫣就提着树枝追了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阵穷追猛打。
“去死！去死！狗男人！让你不理小女子！给小女子死呐！”
陈羽被打得抱头鼠窜。
好不容易等柳嫣嫣消了气，陈羽这才拍了怕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左右张望：“柳公子，五三人呢？”
虽然被追得狼狈。
但柳公子总归是嘴硬心软，打人一点不痛。
“当然是已经进寺了。”
理了理因为追人而有些散乱的衣襟，柳嫣嫣双手抱胸，冷哼一声：“也算那小矮子跑得快，不然小女子非得狠狠地抽她几下，以泄心头之恨！”
竟然敢无视她，简直是岂有此理！
陈羽无言。
白发少女跑的是快，只是苦了他承受了柳嫣嫣的全部怒火。
随手捏住一枚落在身上青叶，陈羽将其叼在嘴里，迈步朝寺里走去。
路过寺前那两尊恶鬼石像时，他还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左边的石像青面獠牙，双手抱杖，指节关节间还刻有一只只虫眼般的颗粒，非常瘆人。
而右边的恶鬼则是身高体大，足有三米多高。
它抱着石杖，面部微微低垂，露出了那无口无眼的脸面。
陈羽走了几步，可视线扫过这无口无眼的恶鬼石像时，又停下脚步。
他看着这石像，神色惊疑不定。
这玩意怎么有点眼熟？
他绕了这石像几圈，仔细观察，终于验证自己的某些猜想。
你妈，这不是天祟山脉的“死祟”吗。
“死祟”的设定很简单，完全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能力，就是单纯的看见它的同时，触发不间断的即死判定。
而且判定失败的几率高得离谱。
陈羽当初在天祟山脉七步七杀的成就中就有三次是这玩意触发的。
他那时运气不好。
读档七次，走了七步，遇敌七次，被秒七次，其中三次就是这玩意。
可这东西不是只有天祟山脉里才有的吗？
反反复复地绕了石像观察许久，发现除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不是特别好外，甚至和印象里的“死祟”截然相反外，这个石像的特征完全就和他印象中的“死祟”一模一样后，陈羽整个人都惊了。
“死祟”可是天祟山脉的特殊品种。
游戏里，
要想遇见这个祟，也只有在天祟山脉里才有机会。
怎么现在这里会有一个它的石像？
柳嫣嫣本来都已经踏进寺门了，可扭头一看，却见陈羽正站在寺前的一尊石像前转来转去。
这狗男人又咋了？
抬起的脚放下。
柳嫣嫣回身走到陈羽边上，好奇地跟他一起对石像进行围观。
可看了半天，也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纳闷：“公子，这个祟像有什么问题吗？”
寒月寺摆放的不是什么仙佛神魔，而是各个来自民间的传说志异，以及一些其它途径得知外表的祟。
因此寒月寺的石像也不是供人参拜的仙佛，而是各种各样的祟。
当然。
这些祟都是虚假的，只是根据天元朝流传的各种各样的志异故事进行虚构，然后雕刻出来。
就像这个无口无眼的祟像。
似乎就是一个不知道真假，内容模糊的志异故事而雕刻出来的。
但是是否真有这个祟存在过，还不一定。
柳嫣嫣除了阅读过颜家藏书，还读过许多其他颜家没有的珍贵书籍，但其中包含的，有关祟的记载里并没有它。
所以在柳嫣嫣看来，这个祟像的故事应该只是虚构的。
“祟像？”
陈羽骤然回头，问：“柳公子，你知道死祟？”
“死祟？什么死祟？”
柳嫣嫣一时没注意到陈羽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为他解释起来：“这不叫死祟，这就是寒月寺的一个祟...祟像呀...”
柳嫣嫣突然结巴。
她盯着陈羽，似乎终于反应过来陈羽刚刚那句话里蕴含的意思。
那句话的意思...他认识这只祟！？
妩媚的眸子慢慢瞪大，露出了极度不可思议的光。
纤细如玉的手掌就猛地探出，死死抓住了陈羽的手。
因为激动，她纤细的手指捏得发白，声音迫切更是的近乎走音：“公子，你知道这个祟的来历？”
这个动作反倒是把陈羽搞得愣了一下。
抽了抽手，愣是没从柳嫣嫣手里挣脱，陈羽也就放弃了。
他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柳嫣嫣的祟像应该只是一个称呼，并不是真的代表她认识“死祟”。
想了想。
感觉“死祟”并不是和雾潮一样，暂时不能说的东西，加上问的人还是柳嫣嫣，陈羽也就打算不藏着掖着。
他娓娓道来，为柳嫣嫣说起了“死祟”。
“这祟叫做“死祟”。”
“能力也不是很出奇，就是单纯的看它一眼，就会死罢了。”
“...”
在陈羽开口道来“死祟”的情报时，柳嫣嫣也已经松开他，拿出了自己的纸笔。
可在听见陈羽的第二句话时，她落下的笔不禁下意识地顿了顿。
墨汁洇开，染黑白纸。
柳嫣嫣看着陈羽，欲言又止。
公子，
你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叫不是很出奇，看了一眼就死还不离谱吗。
唇瓣嗫嚅几下，柳嫣嫣还是没有开口打断，而是继续一边听着陈羽对“死祟”的讲解，一边奋笔疾书。
“死祟”的能力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三言几语就能够说清。
但是看了眼抱着纸笔猛猛写的柳嫣嫣，陈羽干脆将“死祟”立绘的一些细节也说了出来。
直到实在没东西说了，陈羽才终于闭口。
就在这时。
寺门前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祟，真是让贫尼大开眼界。”
陈羽抬头望去。
寺前赫然多出了两个人影。
一个青衣白发，容貌倾城，是默不作声的颜灵曦。
另一个则是僧衣佛珠伴身，墨发如瀑，赤脚而行，好似尼姑打扮的女子。
见陈羽望来，女子手持佛珠，对陈羽行了一个礼：“多谢施主为贫尼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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