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余矮子

天边残阳如血。

整个江面，都被染成血色。

远处群山连绵，宛如苍龙起伏，正是道家名山青城山。

一处水势平缓的涡流转角处，都江堰岸边。

近三百年来，形成的一个人流巨大，客栈、码头、食铺都有，如同镇子般大小，人口数千的渡口市集——徐家渡，正位于此处。

“师父，我们等候了好几天，余掌门应该快回来了吧？”

而在渡口市集入口，早已经有穿着蓝色道袍，一老一少两名道士，正站在岸边的人群中等候眺望。

这老道士头戴纯阳巾，须发花白，年过五旬，却神清气足，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小道士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头上用木簪扎了一个道髻，唇红齿白，目光明亮，穿着一件合身的道袍，稚嫩中带着少许出尘。

“算算时日，也该回来了。”

老道士回应小道士。

小道士名为楚源。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原本生活在现代世界，在一次公司团建聚会的过程中，因为被领导劝酒，多喝了几杯后，在同事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失去了意识。

等重新醒来，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

成了距离都江堰不远，青城山下槐树村，农夫楚樵的三子楚源。

楚樵家里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因为家里穷，实在养不起。

在一年前，楚源六岁时，就被送到青城山上，当道士去了。

这样既为家里减轻了负担，楚源也能够活下去。

楚源上山之后，拜入白云观，成了白云观的道童。

由于楚源是穿越者，神智发育成熟，小小年纪，早生智慧，再加上他有一点自己的特殊天赋，道经符箓一学就会，短短几日时间，就能将一本道经倒背如流。

这让白云观观主紫云惊为天人，觉得楚源是天生学道的好苗子，这是上天对于青城山白云观的恩赐。

便破例亲自收楚源为徒。

本来这样发展下去，楚源最有可能，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道士。

但是当他得知，这个世界有余沧海，有华山派，有日月神教后……

他就知道了，这应该是一个名为笑傲江湖的武侠世界。

而他在白云观中学道一年，整日打坐修炼，诵念道经，学了很多道经和道门修练之法，但什么都没修炼出来，确定在这个世界修道，掌握不了任何超凡力量后。

他便下定决心。

他要练武！

楚源央求老道士紫云，让他帮忙引荐，想要拜入青城派掌门余沧海门下学武。

紫云本来觉得，楚源在修道一途上前途远大，弃道习武，乃是暴殄天物，浪费了天赋。

但是眼见楚源心意已决，强求无意。

再加上松风观和白云观，同属青城山一脉，只能无奈答应。

就在楚源脑海中，闪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时。

不远处的江面上，飘来了一叶扁舟，船夫撑杆缓缓让扁舟靠岸。

一行五人，穿着黑纱道袍，头戴混元巾帽，手提长剑，身形高矮不一，袖袍上下甩动的道士，先后从靠岸的扁舟上踏上渡口，走过十余层青石台阶登岸。

上岸之后，风风火火地往渡口市集处走去。

前方道路上，看到这群道士经过的路人百姓，神情纷纷变色，眼中满是恐惧敬畏，立即选择避让。

远远留出一条宽阔的道路，让这群道士通行。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看这群道士的穿着打扮，明显是青城山道士。

青城山虽然是道教名山，但是这些道士却都不好惹。

尤其是那松风观道士，不仅精通剑法拳脚，武功高深，更是心狠手辣。

让人心生敬畏，敬而远之。

“恭迎掌门从中原归来。”

等手提长剑的那群道士到了跟前，老道士紫云对为首那个，长相有些凶狠的中年道士道。

“紫云师叔，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要从中原回来？”

余沧海有些意外。

他虽然在江湖上，是心狠手辣，大名鼎鼎的青城派掌门。

但是在这青城山上，由于道观众多，其中老道士更是为数不少。

面对这些没有练武，但是辈分却极高的老道士，同出青城一脉，即便是他也不敢托大。

“老道带着徒弟楚源，去了松风观，听松风观的道士说，掌门你去了中原，算算时日，也该回山了，近几日便在渡口等待。”

老道士紫云道。

“噢，不知紫云师叔在渡口等待，是何原因？”

余沧海神色有些惊奇。

“老道是带着这弟子来拜师的，这孩子天资聪颖，天赋慧根惊人，是一根绝佳的修道苗子，本来我将他收入门下，是想他跟随老道学道的，谁知道他无心学道，只心慕武功。”

“而论武功，我们青城山，以松风观和沧海师侄你为最，老道不忍这棵好苗子荒废，便只能带他来拜师了。”

老道士紫云道。

说话间，他目光看向身旁的孩童，神色颇为可惜。

如此早慧聪颖的孩童，若是愿意一心学道

要不了多长时间，人间将会出现一位，青城山出身的“真人”。

“你想习武？”

听到师叔紫云的话，余沧海将目光看向面前，那七岁左右的孩童。

“不错，余掌门，楚源一心习武，还请掌门成全。”

楚源当即拱手，向这位青城派掌门余沧海行礼。

楚源也用目光，打量着余沧海。

刚刚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如今离得近再看。

余沧海皮肤黝黑，身形消瘦，身高不足六尺，留了一撇八字胡，是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的中年道人。

“难怪江湖中有人戏称他为余矮子。”

楚源心中道。

随后楚源连忙收回目光，他是来拜师学艺的，若是因为目光冒犯对方就不好了。

“拜不了华山、衡山，能进青城派也不错。”

“这青城派，虽然比不上少林武当这种泰山北斗，但是和五岳剑派，其中任意一派却是实力相当。”

楚源心中思忖。

余沧海虽然是个反派，但却令楚源印象深刻。

他那一身武功，只稍逊岳不群一筹。

这样看来，在江湖中，余沧海也算是一位高手，青城派也勉强算是名门大派。

“师叔，这楚源是你的弟子，按照辈分来说，该是我的师弟，拜入我门下，怕是不合规矩和辈分。”

“既然楚源师弟想要练武，让他来松风观就行了，我和门下定当倾囊相授。”

眼见楚源心意已决，再加上松风观和白云观，同属青城山一脉，余沧海沉吟片刻，只能无奈答应。

不过因为辈分的原因，他只愿意承认楚源是他师弟，而不愿意收楚源为徒。

“习武和修道终究不同，你们各论各的就行。”

老道紫云不想仗着自己辈分高，在这件事情上来欺压余沧海，免得余沧海传授武功时有所保留。

虽然他觉得，修道比习武前途更加远大。

但是相比起虚无缥缈，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修道成仙的故事，习武更加实际一些。

“不行，还是按照我们青城山的规矩，楚源师弟想要拜入松风观习武，我和他就以师兄弟相称，由我代师收徒就好。”

余沧海语气坚决，依然坚持。

既然紫云师叔开口了，弟子楚源想要习武，这个面子他肯定是要给的。

但是让楚源拜在他门下，他坚决不同意。

绞尽脑汁之下，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代师收徒的法子。

若是让楚源拜在他门下的话，辈分就乱了。

这会引起青城山中，其他道观长辈的非议。

别看青城山上，很多道观中的老道士从不露面，但是他们的辈分却大得吓人。

这位紫云老道，就是其中一个。

他们松风观一脉，在武林中对外自称青城派。

这些老道士，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不上武林那一亩三分地。

若是得罪了他们，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找麻烦，就连他都会感到头疼。

“这也是个法子，那就按照掌门你的意思去办吧。”

眼看余沧海想出了个代师收徒的法子，紫云老道也只能同意。

“楚源师弟，他们是你的四位师侄，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

余沧海目光扫了一眼楚源，随后又落到身旁四个年轻道士身上，向楚源介绍四人身份。

“楚源见过四位道长！”

楚源向四个年轻道士行礼。

“不敢，不敢，您是我们师叔……”

侯人英等人连道不敢。

刚刚自己师父都说了，和这个六七岁的孩童，以师兄弟相称。

他们这些当弟子的，又如何敢逾越怠慢？

看着眼前这四名年轻道士，楚源突然想起，这四位师侄，在未来结局似乎不太好。

全都被杀不说，还被令狐冲起了个“青城四兽”的诨号。

“行了，这小子一心想着练武，将他交给你也算完成任务了，老道打算去访友，就先行告辞离开了。”

眼看楚源如愿拜入了余沧海门下，紫云老道也不再多做停留，率先告辞离开。

“紫云师叔慢走。”

余沧海目送紫云老道离去后，将目光看向楚源询问：

“楚源师弟，你是哪里人士？”

青城派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入门之前弟子身家是否清白，他肯定是要查清楚的。

别是其他门派，派到青城派来的细作。

江湖之中，从不缺乏野心之辈，行事不择手段，只讲究结果，不讲究行事手段。

再加上他恶名在外，江湖上仇人众多，难免有人打这个主意，此事他不得不防。

“启禀师兄，师弟出身蜀地，家就在青城山下的槐树村里。”

楚源如实相告。

“好，既是青城山人士，那便是自己人。”

余沧海满意道。

青城山周围，崇道信道成风，很多村庄百姓，都是道门信徒。

在余沧海看来，出身青城山的楚源，就是根正苗红的自己人。

“走，我们先回山。”

余沧海率先往前大步走去。

此次下山，不仅办成了事情。

还替师父收了一个徒弟，这让余沧海心情大好。

……